门外没有回应,只有更急促的敲门声,像是有人在拼命催促,又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连通报都来不及。
煤油灯的火苗晃了晃,把门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寸文山盯着那扇门,手指在匕首柄上摩挲着,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敲门声,来得太巧了,刚好在龙楚雄回来之前,刚好在他最愤怒的时候。
他没再说话,只是缓缓举起匕首,脚步放轻,一步步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沐孟莲也握紧了短刃,跟在他身后,心跳得像要撞开胸口。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咚”,“咚咚咚”,在安静的夜里,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而此刻的庭院外,龙楚雄正哼着歌往回走,手里攥着那个藏着纸条的红烟盒,完全不知道,书房里的匕首已经对准了门后。
书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时,晚风裹着庭院的潮气涌进来,吹得煤油灯火苗晃了晃,在墙上投下道瘦长的影子。
是雷坤的手下阿彪,穿件黑色短褂,袖口沾着些油污,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见了寸文山,脸上堆着假笑,却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六爷,我家老板让我给您送点东西。”阿彪把信封递过来,指尖在信封边缘蹭了蹭,像是怕碰着什么烫手的物件。
寸文山伸手接过,信封很薄,里面像是夹着照片,他指尖一捏,就能感觉到照片的硬挺质感。
拆开信封,两张黑白照片滑了出来,落在红木桌上。
第一张是巷口啤酒摊的场景:穿卡其布衬衫的阿坤正拿着龙楚雄的红烟盒,指尖抠着烟盒内侧的裂缝,侧脸对着镜头,嘴角还带着点算计之笑。
第二张更清楚,烟盒被翻开,夹层的边角露出来,阿坤的手指正往里面探,背景里能看见龙楚雄的衣角,显然是趁龙楚雄转身喝酒时拍的。
寸文山的手指捏着照片,指节越收越紧,照片边缘被捏得发皱。
他盯着阿坤的动作,又看到刚才从烟盒里摸出的纸条,心里那点对龙楚雄的怀疑,瞬间变成了板上钉钉的“铁证”。
原来龙楚雄早就跟人串通好了!
“雷坤让你送这个来,是什么意思?”寸文山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扫过阿彪,吓得阿彪赶紧低下头。
“我家老板说,”阿彪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这照片是伙计在啤酒摊盯梢时拍的,怕六爷您被蒙在鼓里,特意让我送过来。”
“另外,我家老板上次跟您提的那批‘老货’,您看是不是?”
寸文山心里清楚,雷坤这是“送卖人情”要好处。
他从抽屉里摸出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个仿宋汝窑的小盏,釉色莹润,开片均匀,虽然是仿品,却也是他花了半个月心思做的,足够糊弄雷坤这种半懂不懂的人。
可他犹豫了一下,又把锦盒放回去,换了个更小的木盒。
里面是个清代康熙年间的青花小碟,是他很多年前年从曼德勒一个古董贩子手里收的真货,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