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赌场二楼的栏杆后,赌场老板正用望远镜盯着龙楚雄的桌子。
他认识龙楚雄,知道是寸文山的人,也认识阿坤,知道是巷口卖啤酒的。
两个不相干的人凑在一起,还聊得那么近,他心里嘀咕了句“有问题”,手指在对讲机里按了按,说了句缅语:“盯着那两个穿卡其衫和黑外套的,有动静立刻告诉我。”
沐孟莲没注意到二楼的动静,她只是看着龙楚雄又押了一把大,这次输了,他骂了句脏话,把手里的骰子扔在桌上。
阿坤趁机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记得找我。”说完,便挤过人群,往门口走。
龙楚雄没拦他,只是坐在那儿,盯着面前的钱堆发呆。
沐孟莲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很陌生。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聚宝斋老板,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晚风从赌场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外面的凉意,吹得她头巾的边角轻轻晃。
她看着龙楚雄拿起烟盒,又摸出一根烟,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手指间。
烟盒夹层里的纸条,还在静静地躺着,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而她,就站在炸弹的旁边,不知道该拆,还是该让它炸响。
龙楚雄又玩了一个小时,赢的钱输了大半,只剩下最初的一摞缅币。
荷官催他“要不要再押”,他摇了摇头,把钱往口袋里一塞,站起身。
刚才阿坤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转,“利润比赌快多了”,这句话像钩子,勾得他心痒。
他往门口走,路过吧台时,瞥见了那个穿碎花衬衫的女人。
是沐孟莲?
他愣了一下,再看时,女人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只留下个模糊的背影。
他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赌糊涂了,沐孟莲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走出赌场,晚风一吹,他才清醒了些。
口袋里的烟盒硌着大腿,他掏出来想扔,又觉得用惯了,还是塞了回去。巷口的路灯闪着昏黄的光,他看见阿坤的啤酒摊还亮着灯,阿坤正坐在摊前,跟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说话。
好像是军政府的,可龙楚雄不认识,他没多想,转身往寸府的方向走。
口袋里的钱晃来晃去,阿坤的话又冒了出来:“明天傍晚,啤酒摊。”
他咬了咬牙,心里做了决定。
去看看也好,要是真能赚大钱,就不用再看寸文山的脸色,也不用再跟老鬼扯皮了。
他的确是跟着寸文山来的缅北,但他不认为自己是寸文山的人。
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自己未来生活的权利。
他没看见,身后的赌场二楼,赌场老板对着对讲机说:“人走了,往寸府方向去了,跟阿坤的啤酒摊方向相反。”
赌场的霓虹灯还在闪烁,吊扇依旧吱呀转着,骰子撞瓷碗的声音没停过,仿佛刚才那场暗藏的试探,只是这疯狂夜色里的一个小插曲。可龙楚雄的人生跟命运轨迹,因此被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