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文山又在怀疑了,怀疑老鬼,怀疑他,怀疑身边每一个还没被抓的人。
这两年,这样的怀疑像家常便饭,从最初的试探盘问,到后来的微型摄像头、贴身监视,寸文山把寸府变成了一座牢笼,连院子里的三角梅都被他剪得光秃秃的,说是“怕藏人”。
夜里,段景宏借着台灯的光赶工,瓷刀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梅瓶上的花瓣渐渐立体。
他摸了摸领口,那里缝着一个纸条,里面存着这两年偷偷记录的造假原料来源、老鬼的交易渠道,还有寸文山偶尔醉酒时说漏嘴的“海外买家名单”。
他无数次想把这些信息传出去,可寸文山看得太紧了:外出送货必须跟龙楚雄或沐孟莲同行,连跟老鬼交易时都有沐孟莲在不远处盯着,他连递张纸条的机会都没有。
唯一的“交流”,是他在仿品上留下的暗记:比如在青花瓶的底部刻一道细痕,代表“近期安全”;刻两道,代表“有新线索”;刻三道,代表“急需支援”。
这两年,他刻过五次一道痕,三次两道痕,却从没敢刻过三道痕。
他知道,一旦暴露,不仅自己没命,老吴和叶澜沧在果敢的据点也会被端。
当然,也澜沧他们能否拿到瓶子,收集到这些证据,段景宏也不敢保证。
如今,只是一个希望罢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段景宏看着梅瓶上的花瓣,想起两年前刚到腊树时的场景:叶澜沧在忘忧茶社给他整泡面吃,说“等你回来吃热饭”;王队拍着他的肩膀,说“注意安全,我们等你”。
这些画面像旧照片,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支撑着他熬过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夜晚。
寸文山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空酒瓶堆了半张桌子,有缅甸本地的米酒,也有从曼谷走私来的威士忌。
他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攥着个空酒杯,眼神涣散地盯着墙上的地图。
地图上用红笔圈着的几十个点,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个,其他的都被他划上了叉,旁边标注着“被抓”“失联”“毙了”。
“又,又没了?”他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拿起桌上的卫星电话,按了一串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六爷,您又打电话来?我说了,老赵昨天被军政府的人抓了,他手里的工具厂也被封了。”
“抓了?怎么又抓了?!”寸文山的声音陡然拔高,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不是让你盯着吗?军政府的人怎么会找到他?!”
“不知道,听说有人举报,说老赵给您供过造假的窑炉。”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六爷,我也想走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华夏警方到处抓,军政府也趁火打劫,再待下去,我也得栽...”
“我为您挺了两年多了,您也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