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怀安还在整理病人病例,独处时的冷漠在脸上展露无遗。
发现是何止进来后,才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取下眼镜捏捏眉心。
“眼睛不舒服吗?”何止坐下,就在那张病人坐的凳子上。
“嗯,最近安排了好几个大手术,有点用眼过度。”左怀安睁开眼,对上何止的眼睛时,眉眼温顺许多,“没事的,滴点眼药水就好了。”
电脑显示屏旁边就有一瓶眼药水,左怀安刚拿起眼药水,何止起身,走到他身侧。
“我帮你吧。”
左怀安把眼药水交给何止,闭上眼睛向后躺在椅背上。
眼药水很凉,滴在眼球上反射性眨眼,余出来的药水顺着眼角滑落,一直隐没在鬓角里。
看上去像是美人落泪。
这画面,硬是让何止生出一种她是在欺负他,还把人欺负哭的错觉。
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何止后撤两步,拉开跟左怀安之间的距离,眼药水被她放回原处。
滴完后没有立即睁开眼,左怀安老实躺着。
“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何止想起来今天来的目的,把一个U盘和刚从Ev那拿的音响放在桌子上,“李旺作恶多端,得病是他的报应。”
“这么多年何云倾因为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如果因为他病了没剩几天就什么都不做,让他这么死掉,我实在不甘心。”
“所以你想做什么?”
何止目光落在U盘上,“这么多年何云倾发病时候的嘶吼和辱骂,有一些我保留了视频,我给音频剪辑汇总起来,都保存在了U盘里。”
左怀安睁开眼,顺着何止的目光看到那个U盘,随即有些担心何止。
那些并不令人愉悦的声音,亲自经历过一次已经够了,还要再从头到尾看一遍。
这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你还好吧。”左怀安问。
何止轻松笑笑,“没事啊,我都习惯了,不用担心我的。”
她确实已经习惯了,那些视频,她看过不止一次。
像是自虐一样,让李英把何云倾发疯的视频拍下来发给她,然后她再一次一次看。
不知道想从里面找到些什么,只是她每次看完都更加确定,她不能死。
她要好好活下去。
她的人生她自己做主,谁都不能替她决定。
然后找到李旺,让他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
“左怀安,我想让你帮我把这个音响藏到李旺病房里,他现在神志本来就不清醒,我想在他睡觉时用音响播放那个剪辑好的音频,醒来后切断,我要加深他的恐惧。”
人在半梦半醒时,耳边如果有声音,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差别。
这时候如果在他耳边播放,李旺会把自己带入到梦境中,让他以为是何云倾给他的报应。
时间长了精神肯定会崩溃。
左怀安应道:“好,我安排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