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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少年心气难再生(2 / 2)

李青安此刻酒意已醒了大半,他抬手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沉声道:“林大人贪墨一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样样俱全。皇上仁慈,只判了抄家问斩之刑,并未牵连其家眷。她竟要广寻门路?这所谓的‘门路’,莫非亦是指甘家?”

维芳赞许地看了听兰一眼,温声吩咐道:“听兰,你去沏壶茶来。”

听兰忙应声,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轻轻掩上,隔绝了外间的细碎声响。

夜凉如水,月华倾泻,似为世间万物覆上一层朦胧素纱。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维芳肩头那件绯色云锦披肩上,在清辉浸润下,流转着细碎柔光 —— 那光泽既带着云锦独有的矜贵,又因月色添了几分幽然妩媚,衬得她眉眼间,温柔似春水漾漾,又藏着几分娇俏灵动。

维芳褪下绣鞋,轻步坐于榻上,柔声道:“青安,过来躺下,我替你揉揉。”

李青安依言上前,俯身卧于她膝上,双目轻阖。维芳指尖微曲,以适中力道为他按揉额间与鬓角,动作轻柔似水。李青安全然放松,沉浸在佳人指尖的暖意中,屋内唯有冰盆里碎冰消融的轻响,清晰入耳,更显周遭静谧。

这般静默半晌,维芳见他呼吸匀长,似已卸下疲惫,眸中闪过一丝柔婉。她停下按揉的动作,指尖缓缓滑落,轻轻描摹他的眉峰、眼睑,又掠过鼻梁与唇瓣,最终停在他微颤的喉结上,指尖似有若无地轻轻触摸。

忽的,李青安睁开眼,眸中已褪去倦意,带着几分难掩的情愫。他顺势翻身,将维芳轻按于榻上,却未再进一步,只是俯身将她拥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雅香气,耳畔是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彼此的心跳仿佛在此刻交织。

维芳抬眸,撞进他眼底翻涌的狂热与克制,心间一阵悸动,却很快敛去神色,轻声问道:“青安,自订亲以来,你可曾有过半分后悔?”

李青安将脸埋在她颈间,声音带着几分闷哑,却无比坚定:“能得遇你,是我此生三生有幸,何来后悔?我只盼着早日成婚,能名正言顺守在你身边,这些日子,我忍得好辛苦。”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颈间,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

维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即轻笑一声,趁他不备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俯身凑到他耳边,语带娇俏:“再等等,过些时日,我便是你的了。” 说罢,不等李青安反应,便快速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袂,端庄坐于一旁的锦凳上,神色已然恢复如常。

李青安望着她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你这妮子,总爱这般撩拨人,过后又转身就走。我既怕唐突了你,又舍不得让你受半分委屈,才一直极力隐忍。罢了,左右不过再等半年,这点时日,我等得起。”

廊下竹影微动,听兰已静立半晌。她手中捧着茶盘,指尖轻扣托盘边缘,待屋内二人话语稍歇,才敛声屏气,轻声叩门道:“李大人,小姐,茶沏好了。”

屋内传来维芳温软的声音:“送进来吧。”

听兰推门而入,脚步放得极轻,将茶盏置于案上 —— 白瓷杯盏中,茶汤清透,浮着几片嫩绿茶芽,氤氲的热气携着淡淡茶香,悄然漫入这静谧的空间。

她垂首行了一礼,便侍立一旁。维芳起身理了理裙摆,对李青安道:“夜已深,你且安心歇息,我也该回院了。”

李青安闻言,眸中不舍之意尽显,他下意识摩挲着双手,似是想起什么,连忙道:“你等一等,我有物件要送你。”

说罢,便抬手在怀中摸索,指尖依次探过衣襟、袖袋,翻找半晌,却始终未能寻到那物件,脸上渐渐染上几分窘迫,眉峰也微微蹙起。

维芳见他这般模样,忍俊不禁,随即朝听兰递了个眼色。听兰心领神会,轻声道:“小姐,奴婢先在院外候着。” 说罢,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二人,维芳缓步上前,轻轻将头靠在李青安胸前,手臂环住他的腰际,声音柔得似月下流水:“青安,不必寻了。这般能与你每日相守片刻,便已是人间至幸。若一日不得见,心下便觉空茫无措,坐立难安。唯有你在身侧,我方觉得心神有依,如舟泊港。”

李青安闻言,眸中情意渐浓,双臂微微收紧,似要将她的身影刻入骨血,低语时气息拂过她发间:“卿觉心空之时,我又何尝不是?每日盼着与你相见,听你轻言细语,见你展颜一笑;日暮归来,见你安好,便觉此心满溢。若一日不得见,那整日便如食寡味、饮淡茶,做什么都失了意趣。”

她鬓边发丝轻扬,拂过李青安的衣襟,携来一缕清甜的茉莉暗香。李青安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缱绻爱意,又掺着几分歉然:“今日途经街市,见一对赤金牡丹耳坠,花式精巧,便买了下来。可不知遗落何处了。”

李青安垂眸望着怀中之人,声音愈发温软:“芳儿,我身无长物,但凡见佳物,皆念与你相衬,你若欢喜,我便觉得心满意足。我本是个愚钝之人,不晓那些缠绵情话,更不懂如何做浪漫之举,唯有一点,只要是你钟爱的物件,我定当寻来,尽数摆在你眼前,自然,欺你之人,一个我也不会放过。”

维芳闻言,抬眸望向他,眼波流转间情意绵绵:“你待我真好。此生有君,是我之幸,青安,我心悦你。”

话音落罢,她似是羞赧,不等李青安回应,便推开他,转身快步打开房门,身影轻快地跑了出去,只留下一阵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屋内。

李青安独自一人怔立在原地,望着敞开的房门,眼底满是温柔。他心中清明,维芳素来是性子内敛、不轻易表露心绪的女子,今日能将 “心悦你” 三字说出口,定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这份情意,更让他心头暖意漫溢,久久不散。

回院途中,听兰见自家小姐眉宇间喜气难掩,遂轻声问道:“小姐,今日咱们这番说词可是成了?”

维芳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笑意:“想来是吧。”

听兰闻言,眼中满是钦佩,忙赞道:“小姐好智谋,竟能这般顺遂,实在厉害!”

她又问道:“那小姐是真的喜欢李大人吗。”

维芳目光望向庭院中摇曳的竹影,语气渐渐添了几分怅然与通透:“从前年少,总觉得待人以诚、交付真心便是世间最要紧的事。后来历经些事才知晓,若真心错付了人,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再往后看得多了,才慢慢明白,人这一辈子,大抵只能毫无保留地交付一次真心。纵使往后再遇心悦之人,言行举止间,也难免带着些算计,藏着些权衡,再也难有当初那般纯粹无瑕的热忱了,年少时那份坦荡孤勇的心气,终究是回不来了。”

一旁的听兰静静听着,闻言似懂非懂地颔首,往日里总闪着灵光的眸子,此刻因小姐这番意味深长的话,添了些许茫然,只轻轻 “嗯” 了一声,将这番话默默记在心底,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似在琢磨其中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