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的带领的剩余骑兵被高诚和高览两人指挥的陷阵军团团围困在蓟县城下,犹如困兽陷入绝境。
夕阳斜照,将战场染成一片凄厉的金红。阵亡将士的鲜血在干涸的土地上凝结成暗紫色的斑块,浸透了这片他们曾誓死守护的疆土。
断枪折戟斜插在血泥之中,破损的盾牌散落四处,无主的战马在尸体间悲鸣徘徊,寻找着永远不会再回应它的主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被践踏后扬起的尘土气息,以及死亡特有的腐臭味。
乌鸦在低空盘旋,发出令人心悸的嘶鸣,等待着饕餮这场死亡的盛宴。
公孙瓒驻马阵前,他那身曾经洁白如雪的战袍早已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色,凝固的血块使战袍变得僵硬,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发髻在激战中散开,斑白的长发在风中狂乱地飞舞,更添几分悲壮。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血污和汗渍,深深的法令纹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与征战的艰辛。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身边这些追随他多年的儿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甲胄上布满了刀剑的划痕,许多人的伤口还在渗着鲜血。
可他们的眼神依然坚定,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等待着主帅最后的命令。
不远处,将他们团团包围的陷阵营军阵如铁桶般严密。
黑色的盔甲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长枪如林,盾牌如墙,弓弩手引弦待发。
整个军阵肃杀而沉默,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看来,今天,是我公孙瓒最后一战了。”公孙瓒的声音沙哑而绝然,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他的目光越过层层敌军,望向遥远的天际,那里,最后一抹晚霞正在渐渐消散。
“主公!别这么说!”
亲卫统领赵仝嘶声道,他的左肩甲胄破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仍在流血,“末将愿率死士为前锋,誓为主公杀出一条血路!”
公孙瓒缓缓摇头,目光落在远处严阵以待的陷阵营旗帜上。
那面绣着“高”字的大旗在风中狂舞,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困境。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斑白的双鬓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这位曾经威震北疆、令胡人闻风丧胆的“白马将军”,此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那是多年征战后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倦怠,是看着身边将士一个个倒下却无能为力的痛楚。
但随即,那抹疲惫被钢铁般的决绝所取代,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
“想要我公孙瓒的命,没那么容易!”他猛地举起那杆跟随他征战多年的长槊,槊尖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儿郎们!今日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要么就埋骨于此!随我,突围!”
“愿随主公死战!”剩余的铁骑齐声怒吼,那声音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动,连远方的山峦都传来了回声。
在对面军阵前,高诚驻马而立,银甲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他清晰地听到了公孙瓒的呐喊和幽州铁骑的怒吼,年轻的面庞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银枪,向前一指,声音冷静而坚定:“全军戒备!弓弩准备!”
战鼓如雷鸣般擂响,一声接一声,敲打在每一个将士的心头,宣告着决战的时刻到了。
“儿郎们,冲啊…”公孙瓒一马当先,长槊在空中舞动如轮,直指陷阵营防线最薄弱处——东北角的一个结合部。
他身后的骑兵迅速分成三股,呈锋利的锥形阵势发起冲锋。这是幽州铁骑最擅长的凿穿战术,此刻在绝境中更显惨烈与决绝。
“放箭!”高览一声令下,陷阵营后方的弓弩手同时松弦。
顷刻间,箭雨如蝗虫般遮天蔽日地袭来,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冲在最前的幽州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战马的悲鸣与将士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一支利箭擦着公孙瓒的脸颊飞过,留下了一道血痕,但他浑然不觉,继续策马前冲。
后续的骑兵毫不犹豫地踏着同伴的尸骨继续冲锋。
有人身中数箭仍奋力前冲,直到力竭坠马;有人战马倒地就徒步冲锋,挥舞着战刀扑向敌人;更有人抱着点燃的火油罐,嘶吼着冲向陷阵营的盾墙,在爆炸声中与敌人同归于尽。
公孙瓒的长槊所过之处,带起一片血雨。他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每一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长槊刺穿一个陷阵营士卒的胸膛后,他猛地一挑,将那具尸体甩向后续的敌军,暂时打乱了对方的阵型。
赵仝率领亲卫死死护在公孙瓒左右,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上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