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铮站在原地,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残破的宫墙,投向了遥远的西方。
函谷关的险峻,潼关的雄峙,董卓据险而守的狼狈与疯狂,吕布那杆方天画戟的寒光,还有徐晃生死未卜的沉重……种种画面在他脑海中交织翻腾。
他深吸一口气,那刺鼻的焦糊与血腥味似乎更浓了,直冲肺腑。
“吕布……”张铮低声重复,眉头紧锁,“袁本初……哼!”那一声冷哼,充满了对联军统帅袁绍的不满。
虎牢关下,数十万大军,竟能让吕布这等绝世猛将脱离主战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函谷关,真是废物一群。
“鹏举,切莫担心,子龙已去,定会全力救治。”卢植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但那份沉稳之下,是压抑的雷霆,“眼下,洛阳才是根本。董卓虽遁,然其遗毒遍地,余烬未熄,人心惶惶。若根基不稳,谈何西征?”
张铮没说话,转身大步向外走去,步伐比来时更加坚定有力,踩在瓦砾上发出清晰的碎裂声。卢植强压下心中的悲怆与忧虑,紧随其后。
宫城之外,景象同样触目惊心。昔日繁华的洛阳城区,如今处处断壁残垣,烟火未绝。街道上尸骸枕藉,无人收敛,引来大群乌鸦聒噪盘旋。侥幸存活的百姓面如死灰,蜷缩在残破的屋檐下,眼中只有麻木与绝望。
被董卓军掳掠后又遗弃的妇孺老弱,在废墟间茫然哭喊,寻找失散的亲人。空气中弥漫着尸臭、焦烟和一种末日般的死寂。
张铮的面色愈发冷峻。他立刻召来留守将领张合与高虎。
“儁乂,虎子!”张铮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末将在!”两人抱拳应诺,身上还带着连日血战的疲惫与烟尘。
“第一,立刻组织所有能动的人手,兵士、民夫、幸存官吏,首要任务,清理尸骸!无论敌我,无论贵贱,凡曝尸于市井、宫苑者,全部集中,择地深埋或焚化!绝不可任其腐烂,滋生瘟疫!此事由虎子亲自督办,调拨石灰等物,务必彻底!”
“遵命!”高虎深知此事关乎全城存亡,凛然领命。
“第二,”张铮看向张合,“儁乂,你负责城内治安与秩序恢复。收拢溃兵散勇,无论是董卓旧部还是一些小混混,凡持械者,一律收缴兵器,甄别处置,顽抗者格杀勿论!组织青壮,扑灭各处余火,清理主要街道路障。
同时,设立粥棚,开仓放粮!救出人员名单中,凡皇室宗亲、公卿大臣及其家眷,立刻集中安置于相对完好的宫室或官邸,派重兵保护,绝不容再出差池!
所缴获的辎重财物,由你亲自监督,登记造册,统一封存,一粒米、一匹绢都不得私自挪用!后续如何分配,需议定章程。”
“末将领命!必不负大人所托!”张合沉声应道,眼中闪烁着干练的光芒。
“第三,”张铮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皇城,“着人清理皇宫主要殿宇广场,尤其是……未央宫前殿。不求恢复旧观,至少要能站人议事。
卢植在一旁听着,悲愤的情绪逐渐被一种临危受命的责任感取代。他上前一步,拱手道:“鹏举,老哥不才,愿助一臂之力。这安定人心、联络旧臣、起草檄文以正视听之事,或可分担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