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谈了有什么区别啊?
只是差一个正当名分嘛。
何碧顷回到家敷面膜洗澡,头发吹了半干,用iPad看了一集《秋夜宴》,微信上弹出新的消息。
JYC爱心符号Q.Q:【顷顷,要睡了吗?】
何碧顷暂停iPad。
她知道江猷琛想讲睡前故事,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抿起。
对面给她打来语音电话,滑动接听后,那边突然沉默,连呼吸声都没有。
何碧顷再次看了眼手机,确定语音是通的。
“你怎么不说话?”
“还以为在做梦。”
俩人异口同声。
又沉默片刻,忽而听见对面从胸腔发出的哼笑。
“我做过很多次这种梦。梦里我给你讲睡前故事,讲完就醒了。后来我在梦里,也下意识告诉自己别停,停下来就会醒。”
何碧顷捏紧手机,听着对面的声音,恍若隔世。
她也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听见江猷琛用粤语给她讲睡前故事。
窗外寒风呜呜呼啸着,冬天的海市寒冷,萧条。
万家灯火中,何碧顷的被窝里,他温柔缱绻的声音,像一杯醇厚温热的豆浆,温暖清甜。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听到他讲睡前故事,何碧顷觉得他讲得更催眠了。
她强撑着困意,喊他名字:“江猷琛。”
“嗯?”
他低低的气音懒懒的,可感觉得到心情很好。
“我想吃肠粉。”
说到这里,何碧顷声音有些哽噎:“那天在柏悦府,我没有吃的那份肠粉,时不时出现在我梦里。”
“我偶尔想起,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吃肠粉了。”
“但是,我现在很想很想吃。”
莫名地,眼泪簌簌往下流。
当某个普通的物品突然承载了一段记忆,作为一个触发点存在着,她尽可能去避免。
那份离别时在餐桌上凉透了也没下筷的肠粉就是她不愿意见到的触发点。
她以为她的心就跟那份肠粉一样。
凉透了,倒掉,扔进垃圾桶,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猷琛,那天的肠粉好吃吗。”
她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带着哭过后的鼻音。
江猷琛皱眉,电话里细细弱弱的哭泣传来,牵动着他的神经末梢,他喉结滚了滚。
“我当时也吃不出味。”
俩人当时的情况像是这辈子也不会再相见。
他哪里还有心情品尝食物的味道,吃东西也是硬嚼。
他哄着她:“睡吧,你要是睡不着,我现在去找你?”
何碧顷拒绝:“你想得美。”
又花了十分钟,终于把对面哄睡了。
落地窗外的霓虹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江猷琛眯了眯眼,他没有肠粉店老板的联系方式。齐思琼有。
打电话问齐思琼拿号码。
那边明显还在生气他去找章宇的事情:“他那么厉害,你去问他拿阿辉的联系方式啊?还来问我做什么?”
阿辉是肠粉店老板的名字。
“您儿媳妇等着吃呢,您以为是我馋那口吃的?”
齐思琼愣了几秒。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号码。
语气里有几分不可思议:“你要怎么给她吃?外卖送到海市啊?”
“我让钟叔飞5点的航班过来。”
齐思琼啧两声:“你真是好意思麻烦人家,所有人都得为你的爱情做贡献是吧。”
“那得感谢您了,要不是您当初强硬要那玩意,哪里能看到今天跨省送外卖的稀奇事。您忍着吧。”
羊城飞海市两个半小时。
载有肠粉的那班飞机抵达海市时,天还未亮,路上零零散散的车飞驰而过,萧瑟的街道肃静干燥。
冬天夜长昼短,冷风无情直呼脸上。
江猷琛从钟叔手里拎过早已经冷掉的外卖,如获珍宝地开车前往何碧顷的小区。
他知道她的小区地址。
但不知具体门牌号。
他等红绿灯时,再次瞧一眼副驾驶的外卖盒。
冷峻的表情顷刻间像春风般柔软轻和,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他叫辉叔做了几份不同配料的肠粉。
她最爱的是鲜虾肠,不喜欢加葱。
他们当初一起去吃时他就注意到了她把葱花夹出。
她还不喜欢加太多酱油,本来嘛,肠粉就是要原汁原味才好吃。
他打电话给张芸,打第三次,那边才接通。
问她何碧顷的具体住址。
张芸有苦难言,打工人就得早晨7点接老板未来男朋友的电话吗?
车子抵达小区时,天光大亮。
江猷琛的车没有在物业登记,不让进,他只好停在路边,拎着外卖盒进去。
何碧顷住的那栋楼离小区门口有点距离,他快步走了5分钟才到达楼下,又被门禁拦在楼下5分钟,恰好有人上班,给他开了门。
电梯直奔18楼。
他第一次来到她住的地方。
站在1801房门号,内心忽然有点忐忑。
他按下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