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顷另一只手不自觉地凭着感觉抱住江猷琛的手臂,软乎乎又可怜兮兮的精致小脸贴紧他,隔着衣物磨蹭他温热的肌肤,怯生生问:“到了吗?”
江猷琛睨一眼越来越得寸进尺的何碧顷。
从最初的握住手腕,到如今把他当抱枕。那张平日里傲气漂亮的小脸紧紧贴在他胸膛,像小狗似的,老是往他怀里钻。他薄唇动了动,在感觉到软绵绵的身躯慢慢开始颤抖时,话到嘴边又变成。
“没那么可怕,鸽子不会啄人,你放松。”
鸽子的咕咕叫声就在周围,清晰又刺耳。
何碧顷紧绷着一根线,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劝自己冷静,双腿却不可控地抖。
“睁开眼试试。”
男人循循善诱道,但怀里的人儿摇头像波浪。
“别怕。我就在你旁边,你先睁眼。”
清亮的咕,咕,咕有节奏地响着,而旁边是男人侵略的气息。
何碧顷深呼吸,缓缓睁眼,葱绿的刺梨树干轻颤,灰白色羽毛占据视线,玉色的尖细喙正对她t,她猛收目光,脚一软身体往下溜,一股力道强行将她扶住。她顺势埋在他胸膛,呜咽道:“我腿软……”
“我不会让你摔地上。你刚刚不是看见了,我都能亲手喂它们吃面包,我还能让它们欺负你?”江猷琛低睫瞧她整颗圆润脑袋,又问:“那要不我说公主请睁眼。”
何碧顷脑子一片混乱,听见他的打趣没忍住擡眼瞪他。
眼神剐蹭,一个低头一个擡头,两人呼吸近在咫尺,彼此的气息相互侵略。
江猷琛盯着这张楚楚可怜的白净小脸,瞬时屏息。对视的几秒,时间仿佛暂停,他狭翘的眼尾迤逦凛冽,目光沉似深渊,底色浓郁如墨。
何碧顷心脏猛地收缩,飞快移开视线。
江猷琛喉结滚了滚,沉稳吐字:“这不是睁得挺大。”
“要不要试试,喂它们吃面包。”
也许是注意力突然被江猷琛分散,何碧顷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没那么抖,她颤着手乖巧地接过江猷琛递来的淡黄色面包,慢慢朝着鸽子方向抻开手。
两只鸽子起初被吓飞,在空中扑腾翅膀,几秒后又不约而同停在空中啄面包。
家养鸽子不怕人,它停在何碧顷手背,冰凉的爪子像尖锐的刀,何碧顷慌乱中五官扭曲在一起,强迫自己盯着鸽子啄食的尖细喙,那喙像无数把利剑,刺得她千疮百孔,像漏气的气球。
她咬紧牙关,发鬓处冒着冷汗,喘息之时,听见江猷琛的声音。
“这不是很好么?是不是也没那么吓人?”
何碧顷没出声,眼睫扑簌,一脸抗拒。
面包越啄越小,眼看鸽子那玉色的尖细喙就要啄到手背,何碧顷猛地收回视线,往江猷琛怀里钻。
下一秒,猝不及防被咬的江猷琛眉骨皱起,微呲一声,眼底染上不明情绪,嗓音染上些许隐忍:“何碧顷,你属狗的么?”
“你在做什么?”
如同一声惊雷般,顾庭山的声音吓得原本就心乱如麻的何碧顷一缩。鸽子也扑腾飞远,树干晃动。
在看到眼前场景时,顾庭山脸色倏地阴森,脑袋阵阵发晕。
对他抗拒冷漠的女人躲闪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已然叫他十分难受,那双惧怕的眼神更令他呼吸困难。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快步过去一把将何碧顷扯开,利落的拳头直接朝江猷琛脸上落下。
毫无防备被重重招呼了一拳,江猷琛往后退半步,感觉到嘴中腥甜,他眉弓微动,舌尖抵了下左腮帮,偏头朝泥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然而,衣襟领口再次被攥紧。
江猷琛眼皮耷拉,漆黑的眸毫无波动地睨着情绪失控的男人,吐字冷淡:“你冷静点。”
“你让我冷静?昨晚的话,你听不懂?”顾庭山吼出这句话,又一次落下拳头。
没有了支撑点的何碧顷,早已跌坐在泥地,反应过来后,胆怯地看着顾庭山揍人,正要开口阻止,江猷琛起身反击。
江猷琛从未动手打人,他向来遵循能动口绝不动手,然而在听见顾庭山那句话时,心里莫名有些不爽,头一次产生想打人的冲动。
即使是第一次打架也丝毫不落下风,很快就把顾庭山摁倒在地:“我他妈让你冷静,你也听不懂?”
两人年轻气盛的男人扭打在一起,硬生生把脚下的泥土踏得光滑平整。
何碧顷浑身冒冷汗,自顾不暇地蜷缩成一团,听见顾庭山轻嗤:“你要我如何冷静?你要不要看看你刚才对她做了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拍爱情剧。”
“你该不会是也喜欢何碧顷?”
何碧顷怔愣,擡头,不远处江猷琛将膝盖抵在顾庭山腹肌,灰蒙蒙的天空被乌云压得很低,男人的侧脸冷漠阴沉,硬邦邦吐出一字一句。
“有人靠近她你就受不了?她要是跟男演员拍亲密戏,你是不是还要撞墙割腕?”
“光天化日之下,我能对她做什么?”
顾庭山败下阵,又执着地问一句:“所以江老板,对何碧顷到底什么心思?”
不知道是真想知道答案,又或是故意为之。
何碧顷咬紧唇,粒粒冷汗湿润发鬓,空中偶尔传来咕,咕,咕的叫声,伴随着江猷琛不咸不淡的嗓音清晰落入她的耳。
“只是想帮她克服尖嘴恐惧症。”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四个字让何碧顷紧绷的筋松懈,浑身力气在这一刻彻底被抽干。
这场突如其来的架,没有输家赢家,两个都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