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第九十四章(2 / 2)

明明说的是‘不亲你’,但这三个字,听起来比‘亲你’还要让人心神恍惚。

王兄到底想干什么啊...

正想着,林以纾发现外面突然下了太阳雨,细细簌簌地落下。

雨水竟然是粉色的。

好神奇。

复金珩只是瞥了一眼假山外,便收回了视线。

复金珩:“殿下适才作的对子很好。”

林以纾的注意力被转移,她一被王兄夸就忍不住地开心,无形的小尾巴忍不住又晃起来,“我知道。”

复金珩:“如何作出来的?”

林以纾:“很简单啊,上下对仗,紧扣主题就好了。”

复金珩:“什么主题?”

林以纾:“情爱的主题...”

说到一半,林以纾卡住了...糟糕,好像跳进陷阱了。

王兄在这儿等着她呢。

复金珩:“殿下的情爱之词说得这般好,为何就是不通情爱?”

林以纾:“我、我没有情窍啊。”

复金珩:“殿下的悟性高,不妨仔细悟一悟,说不定哪天情窍就长出来了。”

林以纾长睫晃动,她擡眼对上复金珩的视线,漆黑沉肃的双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侵占欲。

她总感觉,王兄好像想亲手给她挖出个情窍来。

林以纾:“王兄,这种事勉强不得啊...”她放软了声音。

诶呀,不要凶她嘛...情窍长不出来也不是她的错。

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她才没有情窍的...

复金珩:“勉强的了。”

林以纾:“怎、怎么勉强。”

少女将自己缩紧了。

这可是在祟地啊,光天化日之下...

林以纾咬了咬唇,擡手轻轻推王兄,转身想要离开这狭窄的假山石壁间。可刚一转身,后腰便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牢牢揽住。

复金珩从后抱住了她,“纾儿。”

林以纾僵住了,“怎么、怎么了。”

复金珩:“别怕我。”

林以纾:“我不怕王兄。”

好吧,其实是有些怕的,尤其是在探檀这种事情发生之后。

复金珩:“情爱这种事...殿下的悟性向来很高,我会教你。”

呜呜呜可我不想学啊,学不会啊这...

少女的嘴唇颤了颤,想说些什么,复金珩将她牵出了假山洞,一把油纸伞随之探出来,遮挡住假山外的雨。

林以纾被牵出了假山洞,她扯着复金珩的袖袂,“王兄,我不想学...”

复金珩像是没听见她说什么,将她搂近,“凑近些,别被雨淋到。”

林以纾:“......”呜呜呜。

少女的注意力很快被伞外粉色的雨给吸引了,粉色的雨在风中飘摇,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淋在那些粉色的球上时,粉色的球发生小型的爆炸,祟气往外四散。

适才有几个被小球击中的修士,看着这雨,也不设阵了,满脸迷蒙地往外走,踏入雨中。

其他修士们喊着,却发现这些中招的修士像是听不到他们的呼唤,在雨中一脸憧憬的模样。

憧憬什么?

憧憬情爱。

林以纾觉得这些粉色的祟气以及雨水可能有类似幻觉的效用,因为这些修士突然非常浪漫地张开双臂,在雨中奔跑起来。

林以纾:“?”

林以纾:“......”

人们陷入了雨水带来的迷幻,这迷幻让他们的神识恍惚,像是喝了许多酒,坠入了t粉色的汪洋中。

情爱。

他们想着情爱。

情爱永远是那般吸引人,大家虽然嘴中说着情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根本不存在于世间,但实际上心底对其还是有憧憬的。

谁都希望得到一份纯粹的情爱,希望寻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拥有一份独一无二、有我有你、朝朝暮暮的情爱。

谁没有心动过?

这丝经常被现实和理智压制的心动,在祟气和雨水的淋落下,被激出个透。

曾被粉色小球融入体内的修士们心中顿时掀起无限的心悦,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们想要告白,想要找到自己心爱的人,想告诉她或是他,我们要长相厮守。

而没有被粉色小球融过的修士们也受到雨气的影响,心悸得厉害,总感觉想做些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想要心动,想要相爱。

这到底是个什么祟地...怎么会有祟地不杀人,非得让人心动的?

众人都有些怔怔的,看着远处桥上相拥的少年少女们,莫名向往。

可他们奔赴祟地根本不是为了情爱,而是为了、为了什么来着...他们更怔了。

林以纾站在伞下,四周张望着。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让人打打杀杀的祟地,这...可怎么办?

大家好像都魔怔了。

尤其是被粉色小球融过的那些修士,已经开始往花宴的方向走,他们似乎想去加入那些花宴,去寻找心爱之人。

还有些修士,满脸怔愣地走向河畔,幽幽地盯着河,似乎想要跳下去。

他们的眼中,这是条粉色的、发亮的、温暖的河流。

无害的,会包容他们所有心动的地方。

雨水中,他们的心脏跳得好像要破出心房。

他们好想做些什么。

好想心爱的人就在身边,立即搂着,相拥、相爱。

可哪里能有这样的人呢。

身子痒了,能挠;心脏痒了,怎么挠?

太痒了,痒得他们立即丢盔弃甲,想马上做些什么,来将心中慕艾的心思发泄出去。

几个人站在河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跳下去。

这里是安全的,能包纳一切的,跳下去后,肯定有如沐入爱河,所有美好的事都能发生了。

河水的表面,浮现出他们内心仰慕的人影。

忍不住得,脚已经踏入了河中,河水中,几个人越走越深,河水上,飘起了许多荷花。

而走向花宴的修士们,亭子中的少年少女停下动作,笑着迎他们——

下一刻,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因为所有神思恍惚的人的背后,都长出了一根祟线,祟线的另一头,连接在林以纾的手中,化为无数的枷锁,套牢他们。

声音顺着祟线蔓延,“醒醒。”

王女的声音响在了耳畔。

众人陡然立直身,望向眼前。

他们在做什么?

眼前的哪里是什么爱河,明明是冰冷的河水,那些他们误以为的荷花,其实一个一个张大着嘴的食人鱼。

亭子里的少年少女也笑着张开了嘴,笑开后,嘴角往外弥漫鱼卵。

众人立即就醒了,从虚假的情爱中。

这些邪祟并没有攻击他们,攻击他们的是他们的幻想,还有幻想后的彻底清醒。

修士们被林以纾用祟线给拽了回来。

她没有情窍,这场雨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中招的修士们彻底醒来,走到王女面前,纷纷行礼致歉,“殿下,是我们大意了。”

情爱不就是这般么?

无暇而美好的表面下,其实藏着许多让人大意的艰险和恶意,还有难以违抗的人性和现实,正如这场粉色的细雨,惹人神思,让人头疼。

雨逐渐停了。

醒来后,修士们心中还隐约有那种心悸的感觉,捂着各自的心房。

太可怕了,明明不是什么有杀伤的经历,却让人怅然若失,差些丢去了所有的心神,被情爱的幻想给彻底吞灭。

幸好人群里没有修无情道的,要不然当场就能破了道心。

林以纾并没有问责任何人,在她看来,这场雨,无非是拖延了些脚步。

祟线收回,纳入林以纾的手中,“走吧。”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众人收拾心绪,往前走,复行数十步,走到牌楼前。

穿过牌楼后,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浩渺的河水,水面如镜般平静,倒映天上的云和四周青翠的山峦。

河上,游船星罗棋布。船体形制各异,有小巧精致的木舟,也有华丽宽敞的画舫,悬挂着彩带和灯笼,随风轻晃。

偶有几只鸥鹭掠过河面,惊起层层波澜。

众人用神识往外探,探到沿着河水往下二三十里,才有新的建筑。

河水四周限制灵力,为了不惊动祟地和河水中的祟物,众人选择不御剑飞行。

能不打打杀杀,尽量不打打杀杀,不能浪费时间。

看来,要先渡河。

埠口,侍从们手举簿册,正记录着往来船客的名字,分发牌子。

结伴的伴侣前来,拿到牌子后,成双成对地登上不同的船,缓慢离去。

两人一艘船。

修士们了然,各自分成两两一组站开,往埠口走去。

除了复金珩和林以纾外,其他都是男修和男修为一组,女修和女修为一组。

侍从们见他们来,恭敬地询问名字,在簿册上记录后,给每个人发牌子。

他们手中攥着两类牌子,黑牌子和白牌子。

林以纾领了个黑牌子,她瞧见王兄手上拿的是白牌子。

众人登船。

林以纾扶着复金珩的手登船,踏上画舫,船身轻轻一晃,河水随即漾起一圈圈涟漪。复金珩稳稳地将她揽在怀中。

画舫雕栏玉砌,船头挂着一盏红色纱灯,随风摇曳。

画舫的舱内铺设有柔软的垫子,几案上点着淡香的香炉,轻烟袅袅。

众人都登上船了。

侍从们站在河畔,动作利落地解开了系着的船绳。随着船只缓缓离开岸边,侍从在岸边轻声叮嘱道,“诸位贵人,要想过河,必要依牌行事。”

众人听了,后知后觉地望向手中的牌子,这才发现牌子上写着字,字迹极小,侍从不说,他们绝对无法发现。

‘渡情人河,需命定吻。’

众人:“?”

众人:“!”

什么意思?

要渡河,还得命定的吻?

什么命定吻,在什么时候需要这个吻?什么样的亲嘴才能称之为命定吻?

修士们:“!”

他们的两人小队大多都是女子和女子,男子和男子,姑娘家之间啄个嘴尚能忍受,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这是要亲哪门子的嘴!

男修们面色狰狞地面面相觑。

林以纾拿起牌子,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她举着牌子,整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