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纾:“!”
她擡头,“你知道。”
呈铭医姑:“殿下不必担心,你王兄的宫人给我下过禁制,不该说的我本身就不会往外说,有了禁制后,就更不可能了。”
林以纾:“那既然我周身附祟气,和《藏花经》上的女道士情形有些相似,该不会、该不会...我怀的是邪胎吧?”
呈铭医姑摇头:“殿下,您和那位女道士不同,她是受到祟气侵扰,而你是能化用祟气,照这般推导,殿下反而更可能怀的是灵胎。”
林以纾想象自己肚子里是祥瑞,心情好了些...就怪了!
肚子里到底是什么都不确定,这简直太刺激了。
她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纳物囊中翻翻找找,倒出一枚问缘签。
呈铭医姑将问缘签接过手,念起签上的话语,“腹中有喜,早生贵胎。”
林以纾:“这是我在柴桑求的签。”
呈铭医姑目光凝重,“看来殿下怀胎,是命中既定之事,早晚会有此一遭。”
林以纾:“签上说是‘贵胎’,这能说明我怀的是灵胎么?”
呈铭医姑:“贵胎的贵是因为殿下您尊贵,不能说明您的胎儿到底是灵是邪,愿力极大的邪胎,想必也十分‘尊贵’。”
林以纾:“看来真的没有办法知晓我这腹中物了。”
怪不得最近几日没有食欲。
原来是怀孕了。
还是那种避子药都赶不走的檀胎。
林以纾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听别人的故事。
天方夜谭。
她怎么就怀孕了呢?
呈铭医姑将空中的卷轴收回纳物囊,神色愈发严肃。
她忽而跪地,“殿下,草民请奏。”
林以纾惊讶地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为何要跪?”
林以纾想扶呈铭医姑起来,她不愿起身,“殿下,待我将此事禀明后,我才愿起身。”
呈铭医姑:“作为医者,经由我手底下的所有患者,绝没有死例,我既然来给殿下护身,也绝对不会让殿下受伤。檀胎之事,有一半的可能是邪胎,我绝对不能让殿下去赌这一半的可能,这是让您受危,也是让天都受危。”
她擡头,“殿下,这个孩子,必须要拿掉。”
此话落下,涵室内久久地沉寂。
无人出声。
林以纾倒抽一口凉气,不论心中波澜,她先将呈铭医姑扶起来,“您先起身再说。”
当下,少女心中也是不像要这个孩子的。
且不说她有没有准备好迎接一个新的生命,连这到底是不是个生命都不知道。
生孩子意味着要对新的生命负责。
她连自己都没养明白,怎么担得起一个新生命的责任。
她不想养。
但林以纾面对如此大事的时候,从来不会只听当下自己的想法。
越大的事,越是要深思熟虑,不能直接一言将往后的路给定死了。
林以纾:“长老,这么大的一件事,我得三思而后行。”
哪怕大概率她不会想要这个孩子。
呈铭医姑:“这是应该的,我赞同殿下。”
林以纾:“但是将檀胎除去的事,一定要提前准备。”
呈铭医姑躬身:“正有此意,如若想要除去檀胎,必须要在从现在开始算起的两个月之内将药喝下。”
林以纾:“如何除去?”
呈铭医姑:“用药。”
她道:“殿下放心,药方无害,到时候喝下也不会有任何异状,睡一晚就过去了 。”
她道,“药方我已经整理出来了,不过药材北境没有,需要去极南极北的地方去采摘。”
林以纾面容肃静,“需要多长时间。”
呈铭医姑:“我派五个徒儿出去找,绝对能在一个月半之内将药找齐了。”
林以纾:“五个徒儿?他们若是也知道此事,那我的肚子...”
呈铭医姑:“殿下放心,他们是傀儡人,不会产生任何愿力。”
话音落下,门外躬身进入五个面容白皙的女子,长得竟然一模一样,和呈铭医姑的面容轮廓有些相似。
躬身的幅度都相同。
呈铭医姑:“我对傀儡下了死令,她们绝对会在规定时日之内将东西找回来,殿下放心。”
林以纾望着五个傀儡,点了点头,“一切勉力。”
时间不等人,呈铭医姑得了令,这五个傀儡人立即就穿廊而出,往宫门外、往天南地北散去。
林以纾望着她们的背影,心中稍显安定了些。
呈铭医姑似是担忧王女因此事难受,走到她身旁,“殿下,您还年轻,也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我能理解您的忧心。不过王女也不必太过忧心。”
她道,“我既然现在是殿下的医修,必然会确保殿下毫发无损。殿下若是最后少了一根头发,我都愿意将项上人头割下。”
林以纾擡起头,望向呈铭医姑。
她能感应到,呈铭医姑身上的气息非常真挚。
也许是深居山中多年的缘故,这位医修的气质非常笃实,神识神志也很是干净。
世人都知道,呈铭医姑放出去的话,从没有做不到的。
林以纾:“那我这几个月,就要多靠长老你照料了。”
呈铭医姑:“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林以纾:“关于孩子的去留,我还没有拿定主意,我可否先去请教一个人。”
呈铭医姑:“殿下想去问谁?”
林以纾:“《藏孕经》不是说能有三人知晓檀胎么,现在知道此事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去问问王兄。”
呈铭医姑:“复金殿下?”
林以纾:“是。”
呈铭医姑:“万万不可。”
林以纾擡头:“为何?”
呈铭医姑:“他修为太高,若他知晓,所带来的愿力绝对不在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内,若是檀胎有所感应,可能直接就长成了。”
她道,“而且最后的第三个人最好是女子,这样带来的愿力里就没有‘阳’,无‘阴阳融合’,才能抑制愿力。”
林以纾:“女子...”
呈铭医姑:“殿下,接下来的几个月,你的身体会有各种妊娠反应,这个时候比起找信赖的人商量,应该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留在你身边照料你。”
林以纾:“长老说得有道理。”
林以纾:“我会有妊娠反应?”
呈铭医姑:“常人有的殿下都会经历,胃口不好、疲倦乏力、胸部胀痛、情绪波动、欲望提升...后面三项要比常人还要厉害许多。”
林以纾脸皱起来,“这可听起来不好挨,确实得有人替我打遮掩。”
没有比清秋更适合的人选了。
只可惜...此事无法告知王兄。
若是王兄四个月之后知道她怀t过孕,很难想象他会是怎样的神情。
不,也许用不到四个月,三个月内,她可能会喝下引子药。
林以纾:“那我的修为会有影响吗?”
呈铭医姑:“完全没有。”
林以纾颔首,“我知道了。”
呈铭医姑望着林以纾娇妍的侧脸,“殿下,请问孩子的爹...”
林以纾:“死了。”
呈铭医姑:“......”
呈铭医姑略表遗憾,她道,“这几个月若是有贴心人在殿下身旁,帮忙按揉酸胀处、疏解疏解欲望什么的,倒可以让殿下松快些,虽然孩子他爹没了,但好在殿下...您还可以找其他人帮忙。”
林以纾:“......”
她道,“我不需要。”
呈铭医姑:“殿下,到时候反应大了,可能会有上衫被浸湿的状况...你自己一人疏解的话,要...”
林以纾的脸红成一片,“好好好,我知晓了。”
交待完一切后,呈铭医姑留下许多养胎的书,告退。
林以纾“啪”得倒在床榻上,被接踵而来的冲击给击倒得双眼紧闭。
这可怎么办啊。
心中无比慌乱的林以纾原本以为今夜会无眠,谁曾想孕期的‘嗜睡’发挥了效用。
林以纾沐浴更衣后,躺在榻上叹了几口气,随后就睡着了。
年轻人,倒头就睡。
赶来安慰伺候的清秋:“......”
清秋已然知晓所有事,她从呈铭医姑那里取了许多养胎的法子。
在引子药被找来之前,她要负责先将殿下腹中的胎稳好。
只有将胎养好,殿下才能安好。
清秋走到榻旁,看到殿下好看的眉头微皱,猜想她是头疼,轻轻地在她的太阳xue上揉,殿下的神情果然安定了不少。
睡梦中的殿下白白嫩嫩,跟糯米团子一样可爱。
清秋不禁觉得神奇,这样的殿下怎么会怀孩子呢,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肚子中的…难道真的会是一颗宝珠么?
听呈铭医姑说,怀檀胎的女子的情绪波动会非常大,可殿下今日告知她这些事后,明明一直很淡定平静。
看来神医说的,也不一定对。
清秋为林以纾拉好绸被,尤其护住殿下的腹部。
可不能着凉了。
她守在榻旁小榻上睡,以防半夜王女喊她。
夜半三更,清秋听到不远处的正榻上有细簌的声响,睁开了眼,“殿下,你可是有什么想要的...”
这一睁眼,清秋发现王女就站在她榻旁。
清秋:“!”
窗外的月光下,殿下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定平静’,她身着里衣,嘴角勾勒出一个瘆人的笑。
林以纾:“清秋。”
清秋:“殿、殿下怎么了?”
月光在林以纾的脸上若隐若现。
林以纾:“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悄无声息地...将男子的蛋给碾碎。”
明明不是雨夜,窗外却好像有雷光在不停闷闪。
林以纾的半边脸隐于青丝中。
清秋:“!”
清秋如临大敌地扶住王女的身子。
她忽而感觉自己应该赶紧请复金殿下来安抚王女,要不然王女...就要在沉默中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