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第五十八章(2 / 2)

复金珩:“他来找你何事?”

林以纾:“他说他不久要离开磐封,回临阜处理事务,与我告别。”

复金珩擡眼,“殿下不舍?”

林以纾:“.......”

她一哽。

她适才不是说了个陈述句么,怎么就变成‘不舍’了。

林以纾:“王兄,你从哪个字眼听出我不舍了?北境少主有他自己重要的事要去处理,我为什么要不舍,反而很希望他能早些去临阜,将事务处理好。”

侍从送来汤药,复金珩从案上端起汤药。

热气往上扬,他擡起玉勺,“来喝药。”

林以纾被药味熏得皱鼻子,如若王兄不在此,她肯定会偷偷加糖进去。

但是医修说,加糖会影响汤药的效用。

王兄似是知道她会做些小动作,这些时日,都是复金珩亲自给她喂药。

林以纾习惯了,复金珩这么一喊,她就坐直身。

复金珩靠近,玉勺伸到了唇前。

少女的朱唇被药液沾湿,秾色艳质,林以纾小口地啜着药。

复金珩:“慢些喝。”

林以纾乖巧地点头。

两人相依,每当林以纾将药咽下去了,复金珩再舀给她。

有滴药液不小心从林以纾的嘴角往下流,她自己没注意到,复金珩骨节分明的手按向她白皙的脸颊,已然将药液给抹去。

林以纾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太丢...脸了。

三百六十五天,总有三百六十天在王兄面前丢脸。

喝完药后,林以纾没心思看书了,她有一件事想同复金珩说。

她看着不远处在处理奏疏的复金珩,手指攥紧绸被,不知道自己此时问出口是否合适。

能说么…

复金珩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他走近,“殿下想说什么?”

林以纾:“我、我...”

她顺势抓住了复金珩的袖袂,“王兄,我们此次去东洲...西夏的那些人也会去...听说西夏王本人回会去。”

她吞吞吐吐,“王兄,你会不会不开心...”

她有些担忧王兄。

西夏是复金珩的出生地,虽然他现在和西夏断绝了关系,但毕竟还有这血缘的联系。

远处躬立的侍从心想王女可能小看复金殿下了。

适才在廊间,他们已然向复金殿下禀告此事,复金殿下完全不把西夏放在眼中。

什么血缘、宗亲...这些世俗的东西,复金殿下向来不放在心中。

复金珩垂首望向少女,“你担心我?”

林以纾晃了晃他的袖袂,“你是我的王兄...我能不担心么?”

她问,“你看到他们,心里会不舒服么?”

林以纾一脸专注地望向她。

复金珩的视线划过林以纾柔美的侧脸,“不至于此,但每次及看到他们,确实是会想到...”

他停顿了片刻,似在思寻措辞,“我身边没有亲族,再无家人了。”

林以纾:“!”

侍从:“!”

不是,这还是刚才廊间的那个复金殿下么...怎么两套说辞啊。

复金殿下还能在意‘家人’这种事?

侍从在惊愕,林以纾却在心疼。

少女瘪瘪嘴,擡起身,径直抱住复金珩,紧紧地环着她的王兄。

呜呜呜。

林以纾:“王兄,谁说你没有家人的,我就是你的家人...那些西夏人才不重要,王兄往后只要看着天都,只要看着我和父王就够了。”

复金珩搂住怀中的少女,“好,只看着你。”

林以纾将王兄抱得更紧了,殊不知这投怀入抱,正中某人的陷阱。

侍从:“......”

林以纾沉浸于西夏之事,直到王兄走后、宫人说呈铭医姑到来时,她才提起神。

呈铭医姑!

那位远近闻名、隐居多年,北境最出名的医修。

她终于来了。

门被推开,呈铭医姑踏入涵室。

与林以纾想象中不同,呈铭医姑是一位满脸带笑、慈和的中年女子。

她还以为高人,一般都是高冷挂的呢。

呈铭医姑:“给殿下请安了。”

林以纾:“有呈铭医姑来替我看病,我感激不尽。”

她摊开手,“不过我的伤应该快好了。”

呈铭医姑:“外伤好了,内伤还要养,神识也要养。殿下的玉体,要确保万无一失。”

呈铭医姑坐到林以纾榻前,给她把脉。

行脉时,呈铭医姑肃然起来,她仔细摸骨、探脉。

林以纾从小就怕看医生,“医姑...可是看出什么了?”

呈铭医姑:“殿下肾虚。”

林以纾:“!”

事情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呈铭医姑:“殿下是不是总是熬夜?少眠。”

林以纾:“...近来确实通宵看了几回书。”

呈铭医姑颔首,继续把脉,“殿下修道很有悟性。”

林以纾:“!”

这、这都能把出来。

这是什么奇门遁甲的医修。

呈铭医姑的话如同珠子般弹出来,“殿下对待感情比较迟钝,可能是很少和人亲密相处的缘故。”

“殿下自小生活优渥,但成长中形单影只,常常处于被打压的状态,容易掩藏真实的自己,脾经不佳。”

“殿下也有些气虚,不喜动弹,但近来总是违背本性不断修习,气血有些亏空。”

林以纾:“......”

再这么说下去,她都怀疑呈铭医姑会拿出一张纸来,给她画树、房子和人。

这哪里是医修,这是心理医生吧,都开始回溯她的原生家庭了。

呈铭医姑给她布针之后,林以纾立即改变了对她的印象。

这绝对是有真材实料的。

其他医修替她布针,她顶多感觉伤势好了些,t可呈铭医姑给她布完针,她感觉到自己的神识都快飘起来了。

身体轻飘飘的。

何止是伤势好转,感觉下一刻就能出去打十头牛。

呈铭医姑将针取下,重新给林以纾把脉。

她略微蹙起眉。

这是...

可摸着又不像。

一种奇异的脉象在她指尖下转瞬即逝,当她想要捕捉时,已然消失了。

错觉么?

呈铭医姑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摸到这种流动的脉象。

呈铭医姑:“殿下,近来可有行房事?”

林以纾正在喝水,差点将茶给喷出去。

“咳、咳咳...”

林以纾咳嗽几声,“这、这个也需要被问诊么?”

呈铭医姑点头,“殿下要如实相告。”

林以纾眼神晃动,“确实、确实是行了的。”

她的双颊转红。

呈铭医姑:“多久之前行的房事。”

林以纾:“有了....差不多一个月。”

呈铭医姑:“行房事后殿下可曾用过避子药?”

林以纾:“用、用过。”

呈铭医姑:“可有那避子药的药方,拿来我看一看。”

清秋听到此话,将那天她给殿下的避子药方呈给呈铭医姑。

呈铭医姑仔细看了,又接过清秋递来的原药,翻看检查。

是对的药。

那看来...她适才看到的脉象确实是巧合。

呈铭医姑:“殿下的身体还要再养一养。”

她提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下药方,“喝下此药,应该就能好了。”

清秋:“请问疗程是多久,一日吃几副。”

呈铭医姑:“只要吃一副就够了,吃下这一副药,药到病除,没有什么所谓的疗程。”

好大的口气。

林以纾惊讶地睁圆眼,“只要吃一次药就够了?”

那她这么多天喝的苦药算什么?

清秋:“医姑,真的服用一副便足够么?”

呈铭医姑所言为实,“我开药向来即用即除,立马就能起效。”

清秋:“那会不会有不起效的状况?”

呈铭医姑:“除非将死之人。”

林以纾不懂,但她大为震撼。

她赶忙让清秋将药煮来,她要快刀斩乱麻,结束她这漫长的苦药之旅。

药很快便捧来了,药中有芝麻的香味,闻起来竟然还挺香。

林以纾嗅了嗅,擡头,小口地啜了进去。

喝完后,她的身体再次陷入轻盈而充实的状态,脉络被顺通,丹田温暖地发热。

这感觉真好啊...

林以纾准备下榻试试自己有没有好全乎,这才刚下了一条腿,她的腹部突然一抽。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来。

她喉头一热,俯下身,突然干呕起来。

肚子里翻山蹈海。

林以纾:“!”

清秋:“殿下!”

林以纾:“……”

不是说药到病除么!

林以纾捂住自己的嘴,满脸苍白,“快、快把呈铭医姑请回来。”

她、她该不会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