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毕竟是星海学院的学生，什么事情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
外面，帝都的万家灯火如同碎裂的星辰铺满大地。
传送阵降落在唐家演武场时，夕阳正好将青石地砖染成血色。几个穿着锦缎练功服的年轻子弟原本正在比试，见到墨衡长老纷纷收势行礼，目光却好奇地瞟向陌生的陆烬。
“墨长老回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兵器架后传来。
穿着暗金纹路长衫的青年转出身子，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听说您去接我们唐家百年不遇的天才少女，怎么还捎带了个...”
他故意拉长语调，四周响起几声窃笑。
唐小糖气得脸颊发红：“唐青堂哥！这是...”
“星海学院，陆烬。”陆烬平静地接过话，目光扫过对方衣襟上的三品炼药师徽章，“唐青公子，你最近炼制的三转清心丹，火候过了半息。”
唐青脸上的讥笑瞬间凝固。他今早刚毁了一炉三转清心丹，这事连他师父都不知道。
“胡说什么！”旁边梳着飞仙髻的少女立刻帮腔，“青哥上个月就通过丹器系考核了，你一个外人...”
“考核时用的是青鸾鼎吧？”陆烬指尖掠过演武场边沿的柳条，新发的嫩芽在他触碰时突然绽放，“底部有道三寸裂痕，每次凝丹时都会泄露木灵气——唐小姐今早炸炉时没发现鼎身温度分布异常？”
少女猛地捂住嘴。她今早确实偷偷借用过唐青的药鼎。
陆烬通过洞虚之瞳的能力，一切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原本哄闹的演武场突然安静下来。几个年长的教习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疑。
能隔着衣料看出药鼎暗伤，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眼力？
“够了！”墨衡长老沉着脸呵斥，“陆校长是家主请来的贵客...”
“贵客？”唐青突然冷笑，“不就是那个废物...”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突然离地三寸。无形的力量扼住他的喉咙，将他重重按在兵器架上，长枪短剑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唐家待客之道，”陆烬慢条斯理地拂去袖口不存在的灰尘，“就是让小辈议论长辈婚约？”
整个演武场落针可闻。方才还嚣张的唐家子弟全都白了脸——他们根本没看见陆烬是如何出手的！
“住手！”
威严的喝声从廊下传来。唐震天带着几位长老匆匆赶到，当看到被无形力量钉在兵器架上的唐青时，瞳孔骤然收缩。
“陆贤侄这是何意？”唐震天强压怒意，“纵然小辈无礼，也该由唐家家规处置...”
陆烬轻轻抬手。唐青摔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唐叔。”陆烬从怀中取出一枚冰裂纹玉佩，“您可还认得这个？”
唐震天见到玉佩瞬间变色：“这是当年...”
“婚书在此，血誓未消。”陆烬的声音清晰传遍整个演武场，“我今日来，一是为拜见岳父大人，二是为问问——唐家何时开始，连未过门的女婿都认不得了？”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的光线照在陆烬身上，将他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些原本准备看笑话的唐家子弟，此刻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唐小糖站在陆烬投下的影子里，突然觉得那些刺人的目光再也伤不到她分毫。
暮色渐浓，唐家正厅的鲛珠灯逐一亮起。唐震天端坐主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太师椅扶手上的蟠龙纹，目光在陆烬与女儿之间来回逡巡。
“当年血誓...”他刚开口，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身着叶家云纹服的使者昂首而入，身后随从抬着沉甸甸的礼箱。
“唐世伯安好。”叶使者敷衍地拱拱手，视线轻蔑地扫过陆烬，“家主听闻星海学院有人前来叨扰，特命晚辈送来三枚破障丹——专治某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痴心妄想。”
厅内顿时一片死寂。几位唐家长老盯着玉盒中流光溢彩的丹药，呼吸都急促起来——这可是能助灵尊境突破瓶颈的圣药！
唐小糖猛地站起身，却被陆烬轻轻按住手腕。
“叶家的丹药...”陆烬指尖掠过礼箱，箱中突然传出细微的碎裂声，“用怨魂血淬炼，也敢拿来贻害世人？”
叶使者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碧火映照下，丹药表面竟浮现出扭曲的人脸纹路。几位唐家长老骇然退后，唐震天更是直接拍碎了茶几：“叶家这是要让我唐家身败名裂？！”
叶使者慌忙去抢丹药，陆烬却已挡在礼箱前。两人身影交错间，厅中突然弥漫开冰雾——等众人回过神，叶使者已被冻成冰雕，仅剩头颅还能活动。
“留你报信。”陆烬碾碎手中冰屑，转头看向唐震天，“岳父现在可信了？叶家从未将唐家当作姻亲，不过是炼药的鼎炉。”
唐小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本古旧手札：“父亲！这是我在藏书阁暗格找到的，记载着叶家用姻亲家族试药的秘辛...”
唐震天颤抖着翻看手札，当看到某页记载的“试药者浑身溃烂而亡”时，猛地将手札摔在地上：“好个叶家！好个世交！”
陆烬走到冰雕前，取下叶使者腰间的留影玉：“不妨让诸位看看，叶家真正的诚意。”
灵力注入，留影玉投射出叶家主与心腹的对话：
“唐家那丫头不过药引，待取得焚炉圣体...”
“届时唐家满门皆可试新炼的腐心丹...”
“够了！”唐震天浑身发抖，突然对陆烬深深一揖，“贤侄...不，女婿！今天多亏了你！”
陆烬扶起岳父时，目光掠过窗外漆黑的夜空。蛰伏的猎手终于亮出獠牙，而这场复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