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结痂(1 / 2)

伤口结痂

台风刚刚过去, 但可能还会有余震,岛上的人现在都在山上的酒店和暂时搭建的志愿者营地这边。

梁栖月把小女孩交给了当地认识她的志愿者,跟着商牧之一起乘坐当地居民的搜救车回了山上的酒店。

商牧之来这边是谈一笔订单的, 按照订单的数额其实根本用不着他亲自跑一趟,要不然也不会遇上这场台风。

搜救车很简陋, 像是那种改装的只有三个轮子的车, 一路上开到山顶路段坑坑洼洼的,梁栖月几次没太坐稳往商牧之那边倒了几下, 肩膀跟他碰在一起, 但商牧之没伸手扶她的意思, 侧脸在笼罩着树影的光线里显得特别冷硬。

从刚才看见她, 把水递给她之后他就没有跟自己讲过话, 也没问她为什么会忽然在这里。

梁栖月看了他好几眼, 他也都没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

梁栖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看见他的时候就应该冲上去抱住他,哭着挤出来眼泪都蹭到他衣服上,然后说出自己从港城专程跑过来找他的,她不想离婚了, 她后悔了。

但是错过了刚才的机会, 现在好像什么话都有些讲不出来。

地上还有些泥泞, 搜救车经过几个坡度, 积了水的洼地里脏水溅到裤腿上,梁栖月没有管, 在搜救车又把她往商牧之那边摔的时候扶稳了自己的座椅,没有再靠过去骚扰他。

搜救车到达了山上的酒店, 商牧之跟送他们上来的当地人说了谢谢,然后走到她位置那边, 伸手帮她把行李箱拿下来。

梁栖月愣了下,以为他刚才伸手是要扶自己的,幸好没有把手伸出去。

“酒店房间不多,你住我的房间。”

商牧之提着她的行李箱走在前面,言简意赅地说。梁栖月愣了愣,下意识地问,

“那你呢?”

商牧之脚步停顿了下,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平淡,甚至有点冷漠,又转过身,

“我跟助理挤一挤。”

梁栖月攥着掌心,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

供电系统还没完全恢复,电梯坏掉暂时没办法用,他们走的楼梯。

酒店建筑不算高,商牧之的房间在七楼,但走上去还是有些累。

梁栖月爬上楼的时候尽量没有表现的自己很累,不过商牧之可能是在山下帮忙了一整天有些累了,走的很慢不说,中间还休息了一下,去三楼那边的自动贩卖机那边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了她一瓶。

两个人在安静漆黑的楼道里喝水,商牧之帮她拧开瓶盖后才递给她,但依旧没有跟她讲话。

视线里很暗,梁栖月闻到了商牧之搜救服外套上的海盐味道,还有一股血腥味。

“你受伤了吗?”

她小口的喝着水,主动开口先问他。

商牧之站在楼梯角,身后是酒店的走廊开的一扇小窗,因为台风和地震带来的灾害还没过去,外面的山上都很亮,有光从窗口映照进来,不是很清晰地照着他的侧面的轮廓线条。

梁栖月看见他仰头喝水,喉结滚动了下,又拧上盖子,在她问完这句话后转过脸,似乎是在看自己,不过背光的位置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压在自己身上,目光沉甸甸的,又没有太多的温度。

“跟你有关系吗?”

他口吻很轻、很淡地说。

梁栖月愣在原地,感觉手中握着的矿泉水变得很重,有些握不住。

商牧之说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提起行李箱继续上楼。

终于到了七楼,梁栖月撑着膝盖喘气,商牧之走到一扇门前面,输入密码,打开房间门,把行李箱提了进去。

梁栖月跟上去,觉得他态度实在冷淡的让人难受。

她转机的时候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乘船的时候还很担心台风会不会折返,一直都在担心他。

商牧之把行李箱提进去,简单收拾了一下他自己的东西放进他的黑色行李箱里。

梁栖月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提着箱子要走,往后站了一步,挡住出去的门。

商牧之停下脚步,垂眸视线平静地看着她,好像是等着她先开口,

梁栖月抿了下唇,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商牧之没有说话,只看了她一会儿,没什么语气地说,

“林肃告诉你的?”

梁栖月点头,

“嗯,”又担心他误会了什么立刻摇头补充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商牧之沉默地看着她,没有放下他手上的黑色行李箱。

梁栖月仰头望着他,担心自己讲的还不够清楚,

“我担心你。”

商牧之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看着她,静了两秒才说,

“嗯,知道了。”

他说完推着行李箱还是要出去。

“我,”梁栖月有些着急了,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商牧之,我不想,不想跟你分开。”

商牧之动作停顿了下,拿开她的手,低头看着梁栖月,用一种很理智平静地口吻说,

“今晚好好休息,明后天供电就会完全恢复,其他事情等回港城再说。”

“可是我,”

梁栖月不想让他走,抓着他还想说什么。

商牧之将她的手腕拿掉,一句话也没说,带上房间门离开。

梁栖月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外面还在继续搜救和重修房屋,发出的声音很大。

她揉了揉眼睛,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肿了起来。

昨天晚上她睡觉之前没忍住哭了,最后都不记得是睡着的。

洗漱完下楼,梁栖月原本想去找商牧之,但是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他现在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间房。

酒店的前台在给外面因为台风失去房子的小孩们发盒饭,梁栖月过去充当志愿者帮忙。

一上午她都在跟几个志愿者一起帮忙这些小朋友们找家长,中午在酒店简单吃了盒饭,她又跟着他们一起到山下去搜救。

商牧之昨天就在志愿者营地那边,他肯定今天一早也是去帮忙了。

梁栖月想到昨天在楼梯口那边闻到的他身上的血腥味道,不知道他是哪里受伤了。

到了志愿者营地,梁栖月又看见了昨天晚上她碰到的那个小女孩,对方正一个人坐在外面的石头上,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

梁栖月走过去的时候她好像认出自己来了,一双眼睛顿时变得有些湿润,很可怜地看着自己。

梁栖月愣了愣,犹豫了下走过去,用英文问她怎么了。

小女孩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好像哭了两下,然后抱着她的腰埋进她怀里面。

梁栖月身体僵硬了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推开她,但手掌放到她的肩膀上的时候又变成了很轻地拍了拍她。

从志愿者那边得知,小女孩的父亲很早就已经去世了,母亲在外务工很早就没有回来了,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但台风来的时候他们的房子刚好在山脚,加上地震,房子直接塌了,爷爷奶奶也被送进了医院,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下午在营地帮忙的时候梁栖月一直带着小女孩一起,等到晚上天黑了对方还有点舍不得她的样子。

不过梁栖月要回酒店了,因为已经天黑了,再晚点可能不太安全。

白天一整天都没在岛上碰见商牧之,梁栖月回酒店的时候有些不放心,问了一下跟她一起的志愿者,描述了下商牧之的外貌,问有没有见过他。

对方听她的描述,好像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谁,说商牧之在刚刚出事的时候就组织了岛上的游客和当地的居民一起,帮了很大的忙。

不过昨天晚上他好像为了救埋在废墟里的人受了伤。

梁栖月心口一跳,立刻问是哪里。

对方比划了下,说是后背那块。

梁栖月立刻想到之前在瑞士那一次,才过去半个月,可能是伤口又裂开了。

回到酒店,梁栖月先问了下前台知不知道商牧之随行助理的房间在哪里,前台说不清楚,酒店的系统维修,有些住宿信息调不出来,又提醒她早点回房间去,今天可能会有余震。

梁栖月担心商牧之的情况,问前台要了处理伤口的碘伏棉签和纱布,心不在焉地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岛上的信号还没好,梁栖月联系不到商牧之,自己的手机也一起没了信号。

把刚才问前台要的那些纱布碘伏都放好,梁栖月直接去了浴室洗澡。

一整天在山下帮忙,她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是臭臭的。

洗完澡出来,梁栖月准备吹头发,刚刚拿到吹风机,还没插电,房间的灯忽然闪了闪,地面也有点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