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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第三十九章(2 / 2)

过了好一会,谢行玉才忽地问道:“此事,可问过阿嫣的心意?”

谢夫人点头,“自然是问过的,阿嫣对许公子的情况亦是极为满意,说是任凭我这个做母亲的作主便是。”

听得这话,谢行玉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才有些勉强道:“此事自然是顺应她自己的心意的,她既然应下,那便依着她的心意来吧。”

谢行玉这般说,便算是应下了。

谢夫人也点了头,再叮嘱了谢行玉几句要注意身子之类的话便出了院子。

等出了谢行玉的院子,谢夫人的神色却变得越发难看起来,“阿嫣的这桩婚事,得尽快操办了。”

身边婢子静竹迟疑道:“夫人,如今府中还是操办咱们将军与那江小姐的婚事要紧吧,算来只余下不到两月之期了,您便是要为阿嫣姑娘安排,至少也得是两月之后才……”

“不行。”谢夫人却直接打断了静竹的话,神色越发凝重道:“阿嫣的婚事要定在行玉的前边,既然这位许公子是个不错的,你寻了机会让他赶紧上门来提亲便是。”

“他家境不算太好,这婚事便也无需隆重,该有的都有便是,若是为难,我们谢府也可以帮衬着,总之,尽快将这事安排妥当才是最要紧的。”

静竹不曾想到谢夫人竟是如此着急,斟酌了片刻,还是道:“夫人,这般安排,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静竹记得,从前谢夫人虽是因着外头的流言蜚语而不得不尽快将阿嫣的婚事定下,可却一直强调无论如何都要将她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说这份体面是给自己人看的,亦是给外边人看的。

可如今……

谢夫人想起方才谢行玉那副神色勉强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没将心里话说出来,只吩咐道:“你依着我的意思去将事情办妥当便是,旁的,无需多问。”

既是如此说了,静竹自然不敢再多问,只点头应下。

而谢夫人悬起的心却并不曾落下,她下意识将手中锦帕捏紧,越发觉得此事须得尽快了结。

否则,恐怕谢家清名,就当真要毁于一旦了。

谢夫人离开之后,谢行玉的目光虽还放在眼前这本半开的书上,但心思显然已经不在那书上边了。

他怔愣地想着谢夫人的话,心里越发清楚,阿嫣可能真的要嫁给旁人了。

其实他心里很是明白,这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阿嫣而言,都是一桩好事。

但他心底的那阵涌上来的酸涩之感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的。

他恍惚间又想起了在那座小山村中的生活。

那时候的他明明顶着虚假的身份,压下心头的嫌恶伪装出在意她的模样,可现在想来,竟是存在几分真心的。

他想起初见阿嫣的景象,想起头发湿漉漉的女子细心地帮他处理伤势的模样,想起她笑着问他今夜想吃什么的模样。

“阿朝,你的名字真好听!”

“阿朝,你的腿伤还没好,需要什么与我说,我帮你上集市买便是。”

“阿朝,今日我赶早在山上采了菌子,我给你做汤喝好不好?”

“阿朝,上京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阿朝,你要走了吗?”

“阿朝,带上我好不好?”

“……”

每一句他以为已经全然忘记的话语,此时竟都无比清晰地在他耳边回响。

他其实都还记得。

甚至在那日夜里,他还不曾睡着时,阿嫣在他床榻边说的那句,“阿朝,要是你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他也听得分明。

他向来是知道阿嫣的心思的。

而他自己,也早就动了心。

可他如何能接受他竟是对这样一个农家女动了心,他应当喜欢江奉容的啊。

他早已历经艰难向圣人求下了婚事,他们马上就要成婚了啊。

阿嫣如何能和他捧在手心的阿容比较?

他心下始终存在这般那念头,也正因着发觉了这般心思而越发觉得恐惧。

他表现出对阿嫣这般嫌恶的模样,其实某种程度上,更像是对内心真正想法的掩饰。

他……喜欢阿嫣。

到此时,他心中已是全然被阿嫣这个名字所填满,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翻开一旁的书籍,想做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翻开,却正好瞧见上边压着的那一叠字。

是阿嫣的练的字。

虽然依旧错漏百出,可是已经不似一开始那般歪歪斜斜的模样了。

她进步了许多。

谢行玉深吸了一口气,外间恰好有一阵凉风从半开的窗子中灌了进来,将那些宣纸吹落了一地。

谢行玉下意识要去捡 ,可那阵风将薄薄的宣纸吹得到处都是,他到底还是放弃了。

他坐在那儿,头一回觉得这般手足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窗外的光亮已经渐渐沉下,谢行玉少见地饮了几杯酒,拖着有些发沉的身子往外间走去。

他想去散散心,顺便也清醒清醒。

他与阿嫣的事,他想,或许到了应当忘记的时候了。

可他的步子方才迈向外边,却已经是不知不觉地往嫣然院的方向去了。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是站在了嫣然院的门前。

他在那小院门前停留了片刻,心中想着是否要进去问一问她的想法。

那桩婚事,当真是如她所愿吗?

还是其实她的心底,也是不情愿的?

他当初提及阿嫣的婚事,是为了安江奉容的心,自然,也是为了安他自己的心。

但是他从不曾想过这桩婚事会这样快定下来。

时至此刻,其实他的心里是后悔的。

但是他到底不曾再往院中前进一步,而是坚定地转了身准备离去。

但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下一刻,一道有些不敢相信的声音响起,“将军,是你吗?”

谢行玉的身子僵在了那儿,片刻之后,他有些艰难地转过身来,“听母亲说,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我来瞧瞧你,问问你的心意。”

他尽可能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变得平静,如此,才不至于让阿嫣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之处。

阿嫣一愣,而后迟疑道:“将军,进里边来说罢。”

谢行玉显然有些犹豫,可却又听阿嫣道:“到底是女儿家的婚事,有些话,阿嫣也担心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况且……”

她擡眸看向谢行玉,唇边带着一抹笑意,“将军是阿嫣的兄长,来这里也不过是因着担心阿嫣的婚事,又有什么好避嫌的呢?”

她这话的意思,却是将他们二人的界限说得更加分明了。

若是此时谢行玉还执着避嫌,反倒显得谢行玉太过在意那些陈腐规矩。

于是他点了头,大方地往院子里间走去。

进了屋内,里边除却阿嫣之外,也还有一个一直贴身伺候着阿嫣的婢子雁儿,所以倒也并未有什么不自在的。

但谢行玉或许是因着来此之前便饮了好几杯酒,所以此时坐下,一阵昏沉之意却已经涌了上来。

但好在他脑子还算清醒,便只问起阿嫣的婚事,“那许公子的情况,母亲也已经与我说过,其实他的条件算是不错,只是我觉得这毕竟是你的婚事,你心中……可愿意?”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阿嫣身上,好似对这个答案很是在意。

阿嫣却垂下眸子避开了他的目光,轻声道:“那位许公子是母亲与江姐姐为阿嫣择选的夫婿,母亲与江姐姐见多识广,既是能入得了她们的眼的,想来确实是不错的。”

“阿嫣不过是个农家女,如今能得了机会瞧一瞧上京的景致,能嫁与许公子这般人物,已经是幸运至极了,哪里还会有别的心思?”

这一番话好似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说得极为清楚,可偏偏依旧是不曾回答谢行玉的问题。

她到底是愿意与否?

谢行玉自然也察觉到这一点,于是皱眉问道:“若是成婚了,那人便是要与你相伴一辈子的人,你若是不喜欢,可以与我说,我会帮你同母亲说清楚……”

阿嫣声音凄婉道:“将军不必再因我为难。”

谢行玉站起身来,正欲再与她言明此事并不算为难,可那阵眩晕之感却再也压制不住,他张嘴只说了一个字,“这……”

而后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翌日,晨间的凉意从窗缝渗入里间,谢行玉渐渐恢复意识,却还觉得头疼欲裂。

他擡手想揉一揉太阳xue,可却无意中触碰到女子柔顺的长发,他猛然睁开眼睛,躺在他身侧的……是阿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