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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出那个号,拨了过去,结果提示关机。

怎么会这样呢?

今天大年三十,明天就是正月初一了,周惊鸿为什么会突然联系不上?

年三十这天,本该是一年里最热闹,也最开心的一天。

这天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

然而今年的三十,奚沅却有些心不在焉。

周惊鸿两天都没跟她联系,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不回,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不得不让她多想。

如果回家之前,她已经明确的和他分了,那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可他们并没分,周惊鸿甚至调用公职人员把她拦下,又亲自把她护送到机场,还跟她解释了,他跟他弟弟的事。

这段时间,他们也一直都在联系,还约好了初一在贡嘎见面。

结果他现在却突然玩消失,所以她没法不乱想。

她不知道,这是他准备的“惊喜”,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心里存着事,但是过年了,她还是很开心地和家人一起准备年夜饭。

晚上开席之前,她和奚山拿着冥币和火纸蹲在院里烧。

他们这里的习俗,年夜饭之前,要给家里故去的长辈烧纸敬香。

“妈妈,新年快乐。”奚沅一边往火堆里扔冥币,一边哽咽着说,“妈妈不用担心我跟小山,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奚山没说话,撕着黄纸往火里丢。

奚沅继续说:“哥哥,您也不用担心小山,他很优秀,跟哥哥您一样优秀。”

婶婶巴娅路过,讥讽地说了句:“人家京北大教授的孙子,当然优秀。”

奚沅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听到巴娅的话,顿时怒从心底起,抓起燃了一半的火纸,怒气冲冲地丢到了巴娅身上。

巴娅急忙往后退,尽管她退得很快,还是有一点火落在了身上,倒是没烧起来,但却把羽绒服烧出两个洞。

她气得大叫着怒骂:“你这个贱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全部跑了出来。

奚槐第一个冲出来,一瘸一拐地挡在奚沅面前,把她护在身后。

奚沅的小姑奚兰也跑了出来,急忙把奚沅和奚山拉到身后,并指责巴娅。

“二嫂你别太过分,大过年的,你闹什么闹?”

巴娅正想开口骂,其他人也都出声指责。

奚兰拉着奚沅和奚山,转身回了屋。

大门一关,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

吃完饭,一家人到楼上客厅看春晚。

奚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唱歌的艺人,撇了撇嘴,发出灵魂拷问。

“这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连沅沅一半都赶不上。长这么普通,唱得也不好听,是怎么被选去上春晚的?”

奚沅没说话,这种事,她不好解释。

金达却笑着戳穿:“妈,你不懂。娱乐圈想要大火,就得有金主捧。沅沅又不走那条路,没人捧肯定没法火。”

奚兰哼了声:“那我倒宁愿沅沅一直不火,也不要去伺候那些糟老头子。”

金达没忍住笑出声:“有钱的金主,不一定都是糟老头子,大部分都是中年男人,也就四五十岁。”

奚兰呸了下:“呸,什么叫也就四五十岁,沅沅才多大,才二十出头。”她拉住奚沅的手,“沅沅你要不还是别演戏了,回来到蓉城当个护士,到时候再找个医生男朋友,不喜欢医生的话,找个律师,或老师也行……”

奚沅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姑姑,你说那些干什么,我又没多大,不着急找男朋友。”

奚兰说:“你已经二十二岁了,翻过年你就二十三,不小了。”

奚沅回道:“早着呢,这才阳历二月,我九月才过生日,还有t七个多月才满二十三。”她看了眼笑嘻嘻的金达,急忙转移火线,“哥三十了都还没找女朋友,姑姑您还是先管一管哥。”

金达急忙往后缩:“哎哎,怎么又扯上我了?别扯我。”

奚兰哼了声:“他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他。而且他是男孩子,先搞事业才是正事,晚个两年结婚也没事。”她拉住奚沅的手,继续说,“你不一样,你是女孩,女孩青春有限,二十二不小了,你可以先找一个谈着,不合适再换。”

奚沅听得心里很不舒服,很想反驳,但是想到大过年的,最终还是忍了。

奚槐咳了声,端起瓜子递给奚兰:“小妹你吃点瓜子吧。”

一直没说话的姑父,也开口说道:“你嘴要是闲不住,就吃东西。”

奚兰瞪了眼自己老公,又看向奚槐。

“大哥你不能这样,沅沅迟早是要结婚的,你总不能留她在家一辈子。我知道您疼她,您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一直放在心尖上疼,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以前她在外地读书时,你天天念,天天想。但你却从没说过让她回来这种话,因为你知道,咱们这里穷,回来会耽误她。”

“后来她只身一人去京北做演员,你天天守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她演过的戏,哪怕就一个镜头,你也总是反反复复地看。”

“你知道她在京北不容易,哪怕很想去看她,也都没去。”

“你担心她被人欺负,天天看娱乐新闻,看有没有人骂她。”

奚沅心里一酸,挽住奚槐的胳膊靠在他身上。

“爸爸,对不起,让您为我担心了。”

奚槐没什么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奚兰收住了话,转口笑道:“哎呀,不说了,大过年的,咱们都要开心,来发红包了。”

“谢谢姑姑、姑父,新年快乐。”奚沅笑嘻嘻地接过姑姑和姑父给的红包,转身看向奚槐,“爸爸,新年快乐。”

奚槐拿出三个红包,给了和奚山一人一个,又给了金达一个。

金达嘿嘿笑道:“我马上三十了,都有点不好意思收红包。”

奚沅手往他跟前一伸:“哥不好意思,就给我吧,我很好意思。”

金达从裤兜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拍在她手上:“给,祝沅沅大红大紫,明年上春晚。”又给了一个给奚山,“祝小山学业有成,越长越高。”

奚沅笑着接过红包:“谢谢哥。”

奚山说了句:“谢谢舅舅。”

为了显得亲近,他们自动把“表”字去了。

表哥,表舅,显得就没那么亲近了。

领完红包,奚沅拿着快炸了的手机回房间发消息。

家乡的同学朋友,江城的同学和朋友,京北演艺圈的朋友,她挨个回。

回完所有消息,她点开和周惊鸿的对话框,给他拨打语音电话,没人接,打视频,还是没人接。

她给他打电话,依旧没人接。

过了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年,正月初一了。

为什么周惊鸿突然不再联系她,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他在戏弄自己。

奚沅心里很难受,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想祝他新年快乐,问他过年是怎么过的,想和他说她今天受的委屈。

她给他发消息。

【周惊鸿,新年快乐。】

【周惊鸿,万事如意。】

【周惊鸿,恭喜发财。】

没回,周惊鸿始终没回她消息。

奚沅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加上她有心事,睡得很浅,一会儿便惊醒。

早上六点多她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她赶紧看手机,周惊鸿还是没回她消息。

她打开窗,看到外面没下雪,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莫大的委屈。

吃完早饭。

姑父开车,带着爸爸和小山以及姑姑,去大姑家。

大姑在邻镇开民宿。

她让表哥开车送她到贡嘎山下。

表哥笑着问:“沅沅不会约了男朋友在这里见面吧?”

奚沅没否认,说道:“见到了才算男朋友。”

表哥惊讶地看她一眼:“网恋?”

奚沅咳了声:“不是网恋,我们谈过,中途分了,这次见了就和好。”

表哥松了口气:“不是网恋就好,我还以为你网恋。沅沅这么漂亮,可别随便在网上跟人谈。”说完,他又问,“需要我留下来吗,我给你把把关。”

奚沅急忙拒绝:“不用。”

年三十。

来贡嘎旅游的人不多,山下稀稀拉拉一些游客。

奚沅没上山,就在山下等。

她没再给周惊鸿打电话,只给他发了条消息。

【周惊鸿,我在贡嘎等你,不管下没下雪,我都等着你来。下午六点后,如果你没来,这辈子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太阳从东边缓缓升到正中央,又向西落下。

奚沅在山下等了一天,没等来雪,也没等来周惊鸿。

日落时分,她接到奚山的电话,问她是不是在等周惊鸿。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说:“我的事你不用管,也别告诉爸爸他们。”

天黑了。

周惊鸿还是没来,也没下雪。

她点进对话框,看着独角戏一般的聊天内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拇指轻触头像,点了三个点,按下“删除联系人”。

周惊鸿,这是最后一次删你。

因为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有任何联系。

就在她背着包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轰隆一声,打雷般的声音。

然后她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京北陌生号。

她直接把电话挂了,挂了没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

她又挂,又响。

手机第五次响起时,她接通电话。

“喂。”

“软软。”电话里是周惊鸿虚弱的声音,“等我三个小时。”

奚沅一开口便带了哭腔:“周惊鸿,我等了你一天!”她又加了一句,“一夜。还有昨天夜里。”

周惊鸿语气急切:“知道,软软我都知道,再等我三个小时,好不好?”

奚沅哽咽着问:“如果三个小时后,你还是没来呢?”

周惊鸿语气肯定:“会,我一定会。”

“可今天没有下雪。”

周惊鸿轻轻一笑:“你擡头看天。”

奚沅擡起头,看到路灯下,有雪颗粒落下。

她擡手去接,真的是雪,下雪了。

“周惊鸿,现在是七点。三个小时后就是十点。十点一到,如果你还没有来,我们就彻底别联系了。”

周惊鸿没答应,而是说:“你到酒店去等我,一会儿会有人去接你。”

她挂了电话,几分钟后。

有两个人走了过来,说是文旅局的,还出示了相关证件。

她很执拗地拒绝:“不用,我就在这里等。”

文旅局的人没再劝,那两人就地给她搭了帐篷,还在帐篷里为她提供了电热炉。

她坐在帐篷里继续等,一直等到手机还剩下15%的电量。

眼看着已经21点47,她从帐篷里出来,看了眼天,准备离开时,听到头顶响起轰鸣声。

她擡头看向夜空,看到有直升机飞了过来,正在缓缓往下降。

尽管雪山下已经没人了,文旅局的人还是让保安拉出了警戒线。

直升机没降落到地面,而是悬停在空中

舱门打开,周惊鸿抓着悬梯降落下来。

他穿着黑色的长大衣,里面是黑色高领毛衣。

这是他第一次见周惊鸿穿毛衣,平时他大衣里面都是一件单薄的衬衣,最多加一件马甲。

周惊鸿走到她面前,伸手抱住她:“软软,新年快乐。”

奚沅被他抱住,压抑了两天的委屈,瞬间放大。

“我不快乐,周惊鸿这个骗子。”她擡手打他胸口。

周惊鸿闷哼一声,踉跄着往后退了下。

奚沅突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急忙从他怀里退出,担忧地看着他:“周惊鸿,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