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身上是熟悉的污染物气息。
人影并未回答皇后的话,祂在窗外静立了会儿后,身影淡化消失不见。
祂似是只出现在固定地点,来的悄无声息,走的更是悄无声息。
从头到尾,除了心细如发的皇后,竟然无人发现。
当日,皇后就被押送离开。
娄寻看到皇帝御笔朱批四个大字:“皇后疯了”。
但事实证明,有问题的并不是皇后。
当月,就传来维民在运送沙枣树的途中叛乱的消息。
这场暴动持续了几个月,如果不是那棵诡异的无叶橡树似乎并没有攻击意图,这场叛乱绝不会这么快就被平息。
画卷结束前,娄寻再次看见那抹漆黑人影。
这次,那个人影看的是她。
……
灵魂被注视的冰凉感还未消失,新的画卷已然展开。
这次画面的主人公竟然还是一个皇帝。
只不过,是一个形容十分狼狈的皇帝。
他捧着一个粗糙的、仿佛陶俑初学者随手捏制的迷你人俑,状若癫狂。
“帮帮朕!救救朕!朕知道你有特异功能,不然杨广不会把你藏了这么多年!”
“朕知道你在地下埋了很多年,修河的时候才被挖出来,又被冷藏那么多年,心里一定有怨气。但朕是皇帝!只要你满足朕,你有什么愿望,朕都可以满足你!”
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话,那陶俑才有了一丝反应。
像是幼儿随手画上去的嘴巴线忽地张开,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那双随笔涂抹几笔的眼珠子转了转,道:“你、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东西说话的速度很慢,还一卡一卡的,像是才学会人类的语言缺没有学会人类的礼节一样,说话时没有任何对皇帝的尊重和敬意。
但皇帝却丝毫未斥其不敬,反而露出狂喜神色:“当然!当然!”
皇帝的眼珠爬满血丝,眼袋厚重,显然最近都处于极度的担惊受怕中,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一个皇帝变成这副模样,只有一种可能:他的皇位做不长久了。
因此他疯狂拜天求佛,祈求未知的神佛妖魔能够延长国祚,让他能在龙椅上坐的更久一些。
陶俑的眼睛被勾画得很随意,但就是这样一双普通的眼睛,却看穿了皇帝内心的渴求。
祂说:“我可以帮你延长国祚,但作为交易,你需要把你最爱的人献祭给我。”
陶俑舔了舔嘴角,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承载爱意的灵魂,最美味了。”
皇帝一下就僵住了。
他呆呆地捧着陶俑,眼里闪过数种情绪。
娄寻皱起眉,有种不妙的预感。
陶俑见他不动,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帮你。”
闻言,皇帝的手颤抖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有了动作。
皇帝狠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是消除不去的痛苦。
他厉声道:“来人,宣杨贵妃!”
娄寻心里狠狠一沉。
再之后的发展果如她所料,花一样的女子被剜心而死,死时眼睛睁得极大,到死也没想到,把刀子捅进她心脏的那个人,前一秒还在深情款款诉说爱意。
娄寻很想把这虚伪的东西和贪婪的污染物都手刃掉,但奈何她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早已发生过t的事情,身为后来者的她无法改变历史。
女人的血在地上蜿蜒,鲜艳的血与暗色的地毯逐渐融为一体,覆盖住娄寻的视野。
眼前画面慢慢变黑……等到再睁开眼,熟悉的房间景象跃然眼前。
吞服消化结束了。
精神上的剧烈痛楚在缓缓淡去,充盈而强大的力量奔涌在四肢百骸中。
娄寻握了握手,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力量,舒了口气:不枉她承受了那么强烈的痛苦。
这份强大的力量,值得她付出忍耐与汗水。
娄寻站起来,刚准备走两步活动一下久坐僵直的身体,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她摊开掌心,惊觉自己左手的掌纹竟然全部消失不见。掌心平整无任何线纹,不管是生命线、事业线还是爱情线,通通消失不见,就连其他杂乱的线,也都再找不到一丝存在的痕迹。
掌心平整光滑得就像无面者那张空空荡荡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娄寻蹙眉,握紧左手,又缓缓松开,没有感觉到其他异样。
不对——
娄寻神色惊诧,就在刚刚的一瞬间,精神力忽然连接上左手掌心中磅礴的不知名力量,思绪产生共鸣,让她刹那间明白了这股力量该如何使用。
但明白之后,她罕见地感到惊骇,表情一片空白。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
娄寻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平整光滑的掌心,忽地一握拳,无形的能量波动顺着空气扩散开来,缠住窗台上的那株盆栽。
下一刻,盆栽中的花草迅速枯萎,而娄寻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生命力进入自己体内。
她愣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感觉自己的脑子又要宕机了。
……排行前三的污染物竟然能强到这个地步、特殊到这种程度?
就连吞噬祂的源晶,也能获得一部分祂原有的能力?
只是继承一部分而已,竟然就已经有了这样强大的力量……【无面者】当真可怕。
若不是她的【叩门】可以大批量致死污染物,断绝无面者的后勤补充,耗到最后,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娄寻缓缓握紧手掌,不太熟练地控制这股能量,开始训练自己的掌控能力。
既然这个能力现在归她,她便要尽早掌握这项能力,以免误伤队友。
娄寻凝神操控着掌心力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盆栽,见到枯萎的枝叶重新焕发绿意,松了口气。
初次尝试,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