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牧场】(2 / 2)

他的语气也是最正常的:“是消失的那个人吗?”

苏明月:“见不到完整尸体,我无法确认。”

诺兰:“好吧。”语气仍然是平淡的。

娄寻探究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面对这样稀碎的同类肢体,竟然还能这么淡定吗?

诺兰非常敏锐,在娄寻看向他的下一秒便转过头来和娄寻对视,甚至对她笑了一下。

笑容温和友好,放在平时没有任何问题,但在此时此刻,就有点古怪了。

要不是这人是余将军推荐来的,娄寻都要怀疑他不是人了。

广播声忽然响起。

“一天一度的祝祷日到了,在这个万物欢庆的佳节,我们会再次选出一位幸运实习生来面见场主。”

“请实习生们做好准备~”

娄寻看向饲养员,眼神凌厉:“什么意思?我们之中少的那个人是被你们抓走见‘场主’了?”

饲养员微笑着答:“祝祷日是牧场的传统佳节,昨天你们来的太迟了,所以我们没有告诉你们。节日的传统是每天都要选出一个幸运实习生去面见场主,让场主为ta做祷告,赐予ta祝福和好运,这可是无上的荣幸,每个实习生都会对此感到期待,怎么能说是被抓走的呢?”

话说的弯弯绕绕,但意思却很明确:牧场每天都要过节,节日传统就是随机从你们实习生中选一个带给场主,也就是“每逢佳节少一人”。在这个过程中,不管实习生对场主是什么想法,ta都是“自愿”的。当然,“被自愿”在这些饲养员眼里,也是“自愿”的一种。

至于这个被选中的“幸运儿”的结局是什么……参考餐盘里的包子馅。

但这样的话,要是运气不好被选中,岂不是直接就是无解死局?不,就算是高危副本,也得t遵守规则,娄寻更倾向于的推测是,那个被抓走的玩家不小心触犯了规则,导致污染物的束缚被解开,所以才会死亡。

饲养员们凑在一起,一边看众人,一边小声嘀嘀咕咕,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从它们嘴里发出,直接隔绝玩家偷听知道对话的可能。

几分钟后,其中一个伸手指向一个长发女人,嘴角扯起:“就你了,今天的幸运实习生。”

女人脸色微变,但还算镇定,问:“什么时候去见场主?”

指人的饲养员上前一步,嘴角的笑诡异极了:“就现在。”

娄寻皱眉看着这一幕,忽而起身:“走吧,去找地契。”

没有地契,玩家一方会一直被压制,这对她影响不大,但对于其他玩家就未必了。

比如长发女人,娄寻能看出她想抵抗,脸色白得像纸,汗如雨下,眼珠都充血了,但仍然没办法违抗去见场主的指令。

换做是她的队友,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苏明亮跟上,好奇道:“寻姐,你已经知道地契藏在哪儿了么?”

娄寻:“有猜测,但在这之前,我还要知道一些事。”

她看向诺兰,开门见山地问:“现在有空说了吗?”

诺兰点头:“我本来也打算现在和你说的。”

“主要有两个发现:一,我在生活管理区办公楼里找线索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工作人员在给门口那台机器浇东西。对,就是那台登记注册身份的记忆,工作人员拿着袋装血袋往上面浇,从颜色来看应该是血,但不清楚是什么血。那些血接触到机器表面后就凝固了,凝结成机器的外壳。所以那台机器才会那样红,因为那都是用血浇出来的。”

娄寻心说她终于知道辅助生产区的那些袋装血是用来干嘛的了。

怪不得机器的触感那样奇怪……一想到自己的手曾经摸过什么东西,娄寻就一阵恶寒。

那是自己同类的血浇灌出来的东西啊。

诺兰继续说:“第二个是这些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卷起来的一些报纸书册递给娄寻,道:“这是我在档案室找到的一些还算有用的资料。”

娄寻接过报纸书册,一目十行地翻阅起来。

前面都是一些新闻,没什么特别的,主要介绍了牧场的一些情况,还有牧场的得奖情况。有趣的是,除了种植奖和优质奶源奖这些专业技术对口的奖项外,还有一些歌唱比赛的奖。有的是牧场主单人的,有的是牧场员工的合唱和单人奖。

看来这座牧场原本拥有热爱歌唱的工作氛围。难怪那些奶牛听见牧场传来的歌声会那样激动,是因为牧场主在用他们熟悉的方式呼唤他们吗?

翻着翻着,娄寻的手一顿。

她看见了某张纸上附着的牧场主照片。

是个笑容温和的青年男人,面容俊朗,拥有一双如大海般深邃的蓝眼睛。

这双眼睛……

娄寻脑海中立刻划过某个场景,她下意识看向诺兰,对方微微颔首。

娄寻的手无意识把书页捏出褶皱。

薛梨拉了拉她的衣袖,灰蓝的瞳孔里是她的倒影:“怎么了?”

娄寻喃喃道:“那台机器……那台机器就是牧场主!”

机器正面那两颗深邃如大海的“照射灯”和这张照片上的牧场主眼珠一模一样。从这个思路推断,那台机器怪异的外形也有了解释。

上半部分后面紧贴一个十字架是为了固定身体,让身体不至于塌落,紧贴在两侧的两条麻薯一样的玩意儿是垂下的手臂,下半部分堆叠在一起、折了两三道的那两条东西则是被折成跪坐姿态的腿。之所以都是软绵绵的,是因为里面的骨头都被抽走了。

没有骨头支撑,只剩皮肉,当然软趴趴的,用手用力一按就能陷进皮肉里面。

那根本不是什么“机器”,是被挖掉眼珠、砍掉头、抽走骨头、还要被摆成跪姿的原牧场主。所谓“登记注册”,是被牧场主“看”过,得到允许进入牧场罢了。

娄寻看着照片里笑得温和阳光的青年,很难把他和牧场门口那个被夺了土地与牧场、暴露在阳光下、被风吹日晒、每天都会被鲜血浇灌的丑陋畸形体联系在一起。

这本不该是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