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之夜】（完）
娄寻一下来了兴趣, 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你说。”
余派这次没卖关子，直接道：“五楼只有两个房间，房门紧闭, 总导演和制片人应该都在里面，因为以防同时惊动祂们不好脱身, 我没进去看，只听了会儿，但是不知道是里面本来就没声音还是隔音很好，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除了这个房间，五楼其他三面走廊都是墙壁, 我试过，这些墙壁都是实心的，没有其他机关。”
娄寻等了几秒, 见他不再继续说，便道：“你还有话没说完。”
余派微笑道：“既然是交换信息，那每个人轮流说一部分才最妥当，不是吗？”
娄寻点点头，根据她的判断，余派应该没说谎，可能隐藏了一部分信息，但说出来的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于是她也挑着把自己之前的发现说了一部分。
说的是“交换信息”, 可不是“交换推论”。
余派漆黑的眼眸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颔首，继续道：“还有我在四楼发现的一件事——所有剧本全部都是现编的。我在两t个副导演房间里翻到了空白剧本，和之前发给我们的一模一样, 封皮上写着第四幕戏和终幕，但内容一片空白。”
娄寻有点惊讶：“你去了两个副导演的房间？”
那两个可能都是污染物, 至少也是个C级，竟然敢在祂们眼皮底下去房间翻东西？
余派摊手：“为了探索副本真相。”
却没说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娄寻心中了然：看来他也有超能力，在不惊动污染物的情况下夜探房间估计和他的超能力有关。
余派又道：“能说的大概就这些，剩下的你应该已经见到了，就不用我多说了。对了——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发现。”
娄寻：“哦？”
余派轻声道：“两个副导演晚上都不在房间。”
娄寻瞳孔微微一缩。
所以，前几天晚上在外面徘徊的污染物难道是两个副导演？可祂们的气息明明不到B级，按理来说不可能消耗她那么多精神力。
娄寻严肃地问：“你确定？”
余派：“我确定，但我的意思可不是说在外面巡逻的污染物是祂们。”
娄寻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在晚上的时候，四楼和五楼的污染物会分别交换位置，由五楼的污染物来其他楼层巡逻？”
余派面露赞许：“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娄寻不解。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如果单纯只是巡逻，两个C级污染物应该够用，除非……还有别的原因。
娄寻擡头看了眼余派，斟酌了下，道：“方便问下你是怎么避过污染物的耳目的么？”
她本就打算今晚夜探四楼和五楼，如果能多一种遮掩手段，那再好不过。
余派轻叹一声，道：“不是我不愿意说，是这方法对你们没用。”
旁听的苏明亮脑子终于灵光一回：“是你的超能力？而且只能对单？”
余派颔首。
“好吧。”娄寻有些可惜，少了一种偷懒方法。
“最后一个问题，”娄寻直视余派双眼，“你早就认识我？”
这个问题她早就怀疑了。
从上次听到杨柳和余派的对话，她就怀疑这个男人是为了自己而来，但是她并不认识这个人，硬要说可能有什么关联的话……
余派坦然承认：“对，我出来后在娄小姐的直播视频里见到了我外甥女，这趟前来是专门为了感谢娄小姐在副本里对真真的照顾。”
果然。娄寻心道，之前她觉得眼熟果然是因为这舅甥俩近乎一样的眼睛。毕竟她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看新闻，尤其是和资本家有关的新闻，见过的可能性其实很小。
娄寻：“但你和余真真一起进来，按理来说也是新人，怎么会和杨柳她们有关系？”杨柳背后明显是个不小的势力，不像是刚进游乐场的新人能直接接触到的。
余派笑了笑，道：“娄小姐心里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娄寻一顿，才道：“你的保镖和杨柳那边的人打起来了？因为我？”
余派点头。
难怪，但……
娄寻直白地道：“我在副本里对余真真只有普通的队友关爱，应该不至于让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给我解围。”
而且，真要到了副本里，那群追杀者人再多也不一定能斗得过她。
另外，如果他真的只抱着这个目的，为什么不在副本一开始就找她？
“好吧。”余派叹息一声，“其实我还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公会。”
娄寻挑眉：“公会？”
余派：“嗯。我打算和我的朋友组建一个公会——他第一天就进来了，知道的情报比我多得多，目前手里有能和方氏集团抗衡的势力——杨柳背后的势力就是方氏集团。我的朋友告诉我，现在除了官方，还有民间自发组建的大大小小的公会，比如方子承背后的集团，就组建了一个大公会。集体的力量总是比个人强大的，而在集体中，顶尖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我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组建工会——作为元老，你可以拥有最顶级的待遇，公会的资源可以优先使用。”
娄寻兴致缺缺地道：“算了，没兴趣。”
公会束缚太多，且她现在不想给别人打工。她靠自己就能在副本里赚取足够多的资源。
余派：“你不用急着拒绝，加入公会并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让你作为震慑别的公会的力量，在必要的时候撑撑场子，你仍然是自由的。”
顿了下，他补充道：“现在其他区域已经有许多公会势力，其他星球的大势力也已经组建起来，单靠个人，在以后的高级副本里很难获得最大的好处和足够的资源。”
娄寻还是摇头。
有一点余派说错了，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她有自己的“家人”。
余派见她态度坚决，不由得惋惜道：“好吧，但我的邀请一直有效，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娄寻没什么诚意地随口应：“好。”
应是应下了，但找是不可能找的。
余派显然也看出来了，无奈地笑了下，道：“那期待明天的合作。”
明天所有人都要出镜——第三幕剧本：弟弟替企业家顶罪而锒铛入狱，企业家被审问，总工程师被关押。
娄寻这次真心实意地应道：“嗯，预祝合作愉快。”
不出意外的话，副本在两天内就能结束，毕竟大部分的真相她已经推测出来了，只剩下几个细节需要证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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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娄寻和苏明亮一起去了四楼。本来她没打算带苏明亮，但苏明亮坚持跟上来。
“万一污染物发动攻击，我可以挡一挡，”男生拍着胸膛，神色认真，“我皮糙肉厚，耐打。而且两个人一起行动可以互相照应，更安全。”
娄寻默默比较了一下两人的体格，无言以对。
于是单人行动变成了双人行动，还好她和苏明亮的默契很足，双人行动不需要担心配合度问题。
和其他几楼的布局不同，四楼布满了房间，但放眼望去，所有房间都是上锁的。
可是已经晚上了，就算两个副导演外出，有什么必要需要随手锁门？
只能是门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亮，开锁。”自从发现苏明亮的力气比起进副本前大了许多之后，娄寻现在都懒得自己动手，直接让他暴力破锁。
“好嘞。”
苏明亮利索地上前，给自己拍了个buff后熟练地拧开锁头，谨慎地打开门，小心地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然后立刻瞪大眼睛：“寻姐！这里面……”
他拉开门，侧身让开，里面的景象顿时全部暴露在娄寻眼中。
只见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玻璃瓶和管道。
每个玻璃瓶里面都盛满黑水，细细的管道插/进瓶口，黑水化为雾气往上飘去，在天花板处消失不见。
放眼望去，里面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没有下脚地方。
娄寻面色凝重：“下一间。”
两人走遍了四楼所有的房间，发现这些房间里面没有一间能住人，全部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玻璃瓶和管道，区别只在于黑水瓶全部是满的，而放着白水瓶的房间却有许多空瓶子。
这是用完了还是本来就不够？娄寻结合了一下这两天的所见，倾向于后者。毕竟第一天拍戏的时候，王导的黑水瓶总量明显增加，但第二天拍戏的时候，李导的白水瓶却没什么变化。
苏明亮挠挠头，放弃思考：“寻姐，这里面的液体到底是什么啊？”
娄寻轻声道：“有一些猜测，但不能确定，走，我们继续去五楼。”
把所有房门关上后，两人径直来到五楼。
五楼果然和余派说的一样，只有两间房，而且是紧紧挨在一起的两间，、从外表上看，两扇门长得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区别。
娄寻干脆道：“一人一间，进去的时候当心。”
苏明亮点头：“嗯嗯。”
在进去之前，以防万一，娄寻给两人都叩了个“幸运”状态，这样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有个缓冲。
天赋能力升到2级后，她的精神力总量提升不少，运用起天赋能力来更加得心应手。
这两扇门都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娄寻屏住呼吸，身体随着门打开的动作一起侧着，随时提防里面突然的攻击。
但出乎意料的是，直到完全打开门，里面都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机器运转声。
她踏进门，立时瞳孔一缩——
这两间房竟然是打通的！从两扇门进来踏进的是同一个空间，她甚至不用侧首，眼角t余光就能看见苏明亮。
但最让她惊讶的不是这个布局，而是——
眼前缓缓运转的巨大天平。
这座造型精致如同工艺品的天平占满了整个房间，一边黑，一边白，两个副导演正闭着眼睛站在托盘下，双手将四楼升起的黑雾化作腾云，托起托盘，云雾越多，托盘上升的高度越高。
在托盘的上方，静静悬浮着一颗心脏。
黑色托盘上的是黑色心脏，白色托盘上的是红色心脏。
黑心脏漆黑，红心脏鲜红，如活物一般还在搏动，发出富有生命力的“咚咚”声。
显而易见，白雾没有黑雾多，但是李导很有想法，她没有急着让白雾化云，而是等白雾汇聚到浓稠时才一举化云，让白色托盘冲上高处，等到云雾散去白盘落下，再耐心等下一次的升高。
这种方法保证了两方的托盘上下沉浮，不会出现绝对的压制情况。
娄寻的精神力在升级后变得更加强悍，只是注视着两颗心脏一秒就意识到不对，立刻扭头对着苏明亮道：“不要直视心脏！”
但还是迟了一步，苏明亮的瞳仁已经有点涣散。
娄寻立刻上前，照着脑袋给了他一下。
苏明亮本就陷入不深，被这么拍一下后立刻醒了，后怕地摸着后脑勺道：“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邪门。”
娄寻过去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防御和反击的准备，但直到苏明亮醒来，两个副导演都没有任何动作，仍然机械地重复着固定动作，仿佛是被设定好的机器人。
娄寻没打算主动攻击祂们给自己找麻烦，见那两人根本不管事儿，便放心大胆走到天平前。越靠近这个东西，心脏处传来的震颤感就越强。
等到站在天平前的时候，心脏每一秒都会传来被敲打般的阵痛。用力收缩，再用力舒张，跳动激烈得像刚跑完一万米。
她静静感受了一会儿，忽而转身来到白色托盘前，抽空对苏明亮用口型道：“如果我状态不对，立刻打醒我。”
苏明亮紧张地点头，随时预备突发情况。
娄寻耐心等待着，在白色托盘降至最低点的时候，忽然一跃而起，准确无误地触碰到了那颗逼真的鲜红心脏！
下一刹，一股让她天灵盖发麻的激烈感觉通过头皮传到心脏，又顺着血液传递到四肢。
在最初的刺激感过去后，涌遍全身的是一股语言所无法形容的暖流，浑身的伤痛都仿佛无药而愈，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之前消耗的精神力也得到了补给，整个人的状态在一瞬间就恢复到了巅峰。
但在下一刻，那股暖流仍然没有停止输入，本来充盈的能量变成了负荷，让四肢百骸传来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内脏也被挤压成一团，身体好似马上就要爆炸。
娄寻痛苦地皱起眉。
手上忽然一痛，让娄寻猛然清醒过来，就见到苏明亮正担忧地看着她：“寻姐，你还好吗？”
他不敢拍她脑袋，也不好意思碰别的地方，最后决定狠狠捏一下她的手，据说十指连心，那手痛的话，应该也能唤醒她吧？
还好，娄寻强大的精神力同时赋予她敏锐的精神感知力，一个小的触碰也能让她瞬间惊醒。
娄寻借着苏明亮的手臂稳住身体，揉了揉额角，缓解那股快要爆炸般的充盈感：“还行，能受得住。”
吸收消化了会儿，那股不适感才渐渐散去。
娄寻看向旁边的黑色托盘，面色冷凝，没有再去尝试触碰，低声道：“我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了，回去和你解释，现在先离开这里，那两个B级污染物应该快回来了。”
“好的寻姐。”苏明亮乖巧点头，又忍不住道，“我背你下去吧？我跑得快。”
娄寻笑着摇头：“我没那么脆弱，而且我又不是腿残了，没必要。走吧，节省点体力，后面还有一场大战。”
娄寻向来是个喜欢速战速决的人，能当天解决的事绝不拖到第二天。
已经在副本过了两天，该探清的线索她基本都已经得到了，所以她决定今晚摸透这座民宿，理顺所有细节，明天就结束这个副本。
可惜回去的路上不太顺利。
——娄寻两人和总导演与制片人狭路相逢。
娄寻：“。”
看来今晚的运气已经用尽了。
总导演和制片人是睁着眼过来的，在一片漆黑的晚上仍然视若白天，发现两人的第一时间就动了手。
“小亮，别硬碰硬，找机会脱身会房间，房间是安全屋！”娄寻一边利落躲开总导演的攻击，一边喊道。
苏明亮先是响亮应下，然后才迟疑道：“寻姐……污染物也会摆烂吗？”
他怎么觉得打他的制片人在划水啊，哪怕他不加buff都能轻松躲过去。
正被总导演火力全开全力输出的娄寻：“……啊？”
但很快娄寻也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制片人明明在打苏明亮，但是打着打着就会打到总导演身上。
……感觉有点奇妙。
娄寻心分二用，盯着制片人看了会儿，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她终于知道一直以来隐隐的违和感是来自哪里了！
总导演是B级污染物没错，但制片人不是！只有总导演是B级污染物，制片人其实是B级鬼怪！
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前面的疑点了，为什么一直没有鬼怪出现，其实不是他们没出现，是他们和污染物混在一起了。
表面上是企业家和公检局阵营，深层是七美德阵营和七宗罪阵营，但实际上还是鬼怪阵营和污染物阵营。
这个副本竟然是多层套娃！
但这样的话就有一个新的问题了……
从目前经历的所有副本来看，鬼怪和污染物似乎都是天然对立阵营，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是副本安排的，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
有了制片人浑水摸鱼的攻击后，娄寻应对总导演轻松很多，不久就抓到机会打了总导演一个措手不及，拉着苏明亮一起撤退。
两人一起退回到房间，房门隔绝了污染物。
能听到总导演暴躁地走来走去，但就是没有攻击房门。
“安全了。”娄寻盘膝坐下，终于得空仔细理理思路。
苏明亮跑去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坐在她对面等结果。
娄寻在脑海中整理了下目前已知的所有线索。
首先，这个副本是多层套娃，阵营一个叠一个，最终的核心问题还是鬼怪和污染物的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