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伏特加那里隐约听说一点风声的琴酒:“……”
琴酒去组织里的训练点狠狠刷新各款枪械的枪击记录,让自己浑身上下都沾染上硝烟气息后,靠在休息室墙边点燃一根烟,终究还是冷嗤一声。
伏特加递上一瓶朗姆酒,小心翼翼道:“大哥……”
琴酒接过酒瓶,直接就着瓶子喝一大口,塞回伏特加怀中,冷笑道:“库拉索是什么恶鬼吗,朗姆换哪个安全屋库拉索跟去哪个安全屋?还要我去帮他找库拉索?”
伏特加不好意思道:“宾加是发给我的,毕竟朗姆三天两头要他和康帕利找库拉索,已经持续半个月,还说有看到银白头发的身影。宾加他自己人在法国,康帕利还在躲公安追捕的风头基本找不到人。宾加也是实在担心,所以才发邮件给我……”
琴酒斜横他一眼,墨绿色的眼睛眸光冰冷:“那你打算帮他抓库拉索?”
伏特加连忙摇头,讪笑道:“只是作为新鲜事讲给大哥听个乐。”
“这件事不用多管,”琴酒说下定论,“库拉索的脑子里毕竟藏着很多组织的信息,那位大人已经额外派人去找库拉索,找了半个月没找到,库拉索大概已经死在哪个垃圾场里了。朗姆三天两头说看到库拉索,疑神疑鬼地让人厌烦,我站到他面前,他都说不定要尖叫着说我是库拉索要杀了我。”
“……”忍笑对伏特加来说是技术活。
琴酒又说着:“他如果废物到能被库拉索杀死,那他也确实该死了——贝尔摩德也是这个意思。”
伏特加连忙答应,又在心里头悄悄感慨,库拉索可能真的是已经死了,并且变成了恶鬼,所以才怎么样都找不到她人吧。
朗姆的研究所……库拉索如果一开始就被贝尔摩德杀死,对她来说可能都算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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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半个月,东都市的新闻报刊上出现一条民生新闻。
“某小区独栋发生爆炸,疑似煤气泄露造成的意外悲剧,死者一名……”
新闻本身平平无奇,但组织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不少代号成员都收到了一封邮件,发信人库拉索。
邮件内容是朗姆的死亡现场照,还有定位地点——就是那处“煤气泄露”的屋子。
朗姆真的被库拉索杀死了?
库拉索居然还活着?
那位大人震恐,整个组织也都被发动起来,在整个日本犁地三尺地找库拉索,日本之外,也尽全力搜寻。
但库拉索似乎就此消失了,只有一个组织成员战战兢兢地拿着一张车祸照片,指着照片中倒在地上银发白肤的死者问,这有没有可能是库拉索。
又过去一个月,库拉索注视过的组织信息,并没有泄露的模样。那位大人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库拉索大概还是被洗脑的状态吧,只有对朗姆的忠诚更改为憎恶,因此库拉索在杀害朗姆后没多久,就因为洗脑后遗症精神恍惚,悄然无声地死在了哪个角落。
朗姆因为是既定的死亡,更是无人挂怀,就连身份暴露,侥幸躲过国际刑警组织追捕并逃回日本的宾加,也顾不上太多,而是接过一小部分原本由朗姆负责的组织任务,投身在新任务上。分出的余力,也得用来找库拉索,确认库拉索生死。
……所以为什么有很多组织任务是分给了波本?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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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降谷零知道,两个月后的他已经成功将朗姆在组织里的很多资源和任务都接手,他并不会有多么惊喜,只会坦然笑笑,表示这是理所当然。
朗姆和库拉索都在两仪的努力下被关押,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处理不好朗姆的首尾,那自己以后都不用干卧底工作了。
至于现在……他要汇报工作。
朗姆抓住之后,可以预想到,未来的工作既精彩又繁杂,要耗费更多脑细胞。
和松本管理官见面的地点是在警视厅办公室,他自己名义上是不小心遇到一起杀人事件的侦探安室透,被传呼过来做笔录。
他确实是偶然碰上的事件,只是刚好借这个光明正大进警视厅的机会,顺带汇报工作。
他做完笔录,往松本管理官的办公室去的时候,顺手摸出手机。
手机页面上是简易地图,地图上有红点。降谷零点击屏幕放大,红点地址变得详细,显示是在米花町二丁目。
降谷零无声地松一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放松什么。
可能是因为两仪知道她的手机有定位,但依旧留着没有删除吧。
这是一种默契,仿佛两仪在和他说:“没关系,我还在。”
朗姆在深夜被擡走的事已经过去两天,两仪身份暴露,被组织调回去,暂时先按照朗姆的意思让她管研究所,还有把两个区的资金链交回给她管。她的事情很多,别说再次见面了,打电话聊天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也只能看看她的定位,猜测她现在在做的事情。
两仪现在应该还在休息,组织的工作不需要朝九晚五,她确实可以懒洋洋地多在家赖一会儿。
不过……他还有一件事情有点小小的在意。
两仪在米花町二丁目的那个安全屋,他在不确定两仪身份的时候翻过一次,并在地下室中找到了一间隐藏的地下室。
两仪在玩灯下黑的心理战,降谷零想生气……生气不动了,他摈弃杂念,直接破锁。
前面两层锁都不难解,思路和警察厅内的锁差不多,用巧劲用暴力手段,五分钟就能解开。但第三层锁,他卡住了没敢动。因为密码页是全键盘,上面还贴着两张纸。
两张纸字迹不同,显然不是一个人写的。
第一张纸。“密码输错三次,整间屋子焚毁,请务必小心输入,不要手残按错。”
第二张纸。“是重要的人的名字。”
第一张纸降谷零认得,是两仪的字。很好看。第二张纸应该是雾美沙的字了,写得和她的面孔一样难以辨别字迹。
但重点不是字迹,而是重要的人。是指谁?
他那时候很快接到了两仪要他接朗姆的电话,于是来不及深究。
但现在回想,还是有点在意。
心念转动之间,他走到了松本管理官的办公室门口。
他深呼吸一口气,按下杂念,把自己想说的话在脑海里转了两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敲门走进办公室,客套两句,就进入正题,和松本管理官进行工作汇报。
朗姆熬了两天,没能熬住,已经开始零零碎碎地吐露一些情报。收获更大的还是朗姆的邮箱号,里面有很多数据、文件和资料。这两天他已经迅速把文件的目录都翻了一遍。
“朗姆手上的资源有四大类,”降谷零逻辑清晰地阐述着,“第一类是组织的人事。朗姆手上有组织大半代号成员的基本信息和面容特征,在信息整理完毕后,我会分类出适宜抓捕和需要再观察的两类成员。”
松本管理官严肃的神色稍有缓和,点了点头:“嗯。”
降谷零:“第二类是组织经手的武器、药物和情报,给组织赚钱的资金链。武器这一块目前是和G5合作。药物方面邮件里的信息不多,藏得很深,之后我会重点从这个方面探究。情报方面,和第三类资源有重合。”
松本管理官:“重合?”
降谷零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的神情:“第三类资源,就是黑衣组织和一些高官政客的灰色往来。双方互相合作牟取利益,黑衣组织也借此机会收集了不少政治人员的情报。朗姆经手过的名单我已经先初步整理出来了。”他说着就从袖口拿出一个U盘,放到桌子上。
松本管理官把U盘塞进衣服内兜里,回想到自己前几天备受压力的时候,冷冷哼笑一声,说:“名单整理出来后,一些人可以先用其他理由逮捕了。”
降谷零也不问松本管理官打算怎么用其他理由逮捕,松本管理官做事还是很靠谱的。他只接着往下说:“第四类资源,简单来说,是乌丸集团。”
松本管理官沉默一瞬,紧接着缓过神,笑道:“是资历很老的纳税大户啊,我的工资都说不定是用乌丸集团的税金发的。”
降谷零尴尬笑笑。
这个笑话确实有点冷,并且不能深思。松本管理官就换了个话题:“对了,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是怎么重新抓住朗姆的?绫田她那天晚上把朗姆带走,动静很大啊。”
降谷零的笑容瞬间柔和真挚了,他开口说:“事实上,两仪彻头彻尾是我们这边的人。并且要说声抱歉,为了规避上面可能带来的压力,我和两仪共同商议出‘把朗姆带出去转一圈,让人以为他已经离开公安管控,之后再把他偷偷带回来’的主意。这个想法由两仪负责执行,她非常辛苦,按理应该发补贴奖励并记录下来。不过她现在已经借此机会去组织卧底,所以暂时就当做两仪确实叛变了吧——我甚至没有告诉风见。”
松本管理官愣愣地听着。他似乎漏掉了很多细节?例如绫田怎么就能又去组织卧底了?
然而,降谷零已经语调柔和,小心恳切地继续说着:“没有和您提前说明,主要是情况紧急,担心信息泄露……实在抱歉。”
松本管理官摆了摆手。不管如何结果是好的,朗姆现在抓住了,铲除组织事项有大进展,警厅里也清清静静的,绫田既然能去卧底,那有她的本事,自己又有什么好追问的呢?他只笑问道:“不提前说,也担心我不同意是吧?”
降谷零不好意思地挠头承认着,但他的心底忽然轻轻一跳。
所以两仪为什么不和他说呢,笃定他不会同意这个计策吗?他确实会犹豫,但陈明利弊后,他会同意的啊。
提前和他说,计划能更完备,能挑一个更好的时机,能想办法诈出朗姆的邮箱号密码,手机锁屏的账号密码,或者想办法用技术手段或审讯手段打开朗姆的旧手机——至少不用赌那个游戏密码是不是朗姆的锁机密码啊!
两仪什么都没说,她一个人默默做好所有准备工作,等事情都结束了,才打电话给他。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匆匆离开松本管理官办公室的,心脏轻轻的一跳已经变为无法抑止的紧张狂跳。
归根到底——他那天是生气于两仪的隐瞒。
一开始不熟悉,隐瞒,欺骗,保护身份,可以理解。后来都到了要递交交往报告的程度了,她为什么还是要将自己的身份瞒着?
地下室的密码,又是要输入哪个重要的人,才会得到正确答案,打开地下室的门?
又为什么不用在意她的苦衷呢?他可以因为她的隐瞒生气,那为什么她不因为他的质疑而生气呢?脾气好得过头了吧?
脑子一瞬间跳出有马对两仪的评价,她看人像是看花花草草猫猫狗狗。
如果是面对这些东西,那确实是不用生气的。
两仪的心里,确实隐约有一层最终防线,在防线之上,似乎做什么都无所谓。
她为什么无所谓,为什么不在意?难道他也是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吗?
降谷零拿出手机的手很稳,但他点开屏幕,看见已经移动到G5东都临时办事处的红点后,手机终究还是不小心从手心滑落,再被他狼狈地在手机落地前重新抓住。
如果说,两仪这位根正苗黑的组织二代已经和G5约定好,任务结束后,接受G5庇护,隐姓埋名前往G5安排好的地方重新生活。
如果说,她所有的拒绝,犹豫,独自承担,都是因为她已经打算离开。
如果说,她现在已经在和G5商讨离开的具体事宜。
他有什么筹码,他有什么办法——
怎么样才可以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