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洗个澡，彻彻底底地洗一个澡。他要把乔春燕留在他身上的味道全部洗掉。否则，他不敢回去面对郑娟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而屋里的乔春燕，还沉浸在刚才的余韵中。她趴在床上，看着周秉昆离去的方向，嘴角抑制不住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觉得，她终于用自己最决绝的方式，赢回了属于她的爱情。
她快速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开始仔细地收拾床铺。她把凌乱的被子重新铺平，把沾染了痕迹的床单揉成一团，塞进了洗衣盆里。她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留下任何能让爹娘看出端倪的蛛丝马迹。
一直到中午，周秉昆才骑着车回到家里。他特意在外面兜了好几个圈子，直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骑进胡同。
“秉昆，你上午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李素华看到他回来，随口问道。
“去同事家了，聊了会儿天。”周秉昆早已想好了说辞，语气自然得仿佛真有其事。他甚至故意让身上沾了点外头的寒气，显得更真实。
“没喝酒吧？”李素华最怕的就是这个。
“没有，娘，您闻闻，我身上可是一点酒味都没有。”周秉昆笑着凑过去，故意让她闻了闻。热水澡和肥皂的味道，很好地掩盖了一切。
“那就好，和同事聚聚我不反对，但是不要喝酒，知道吗？”李素华满意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娘，我不会喝酒的。”周秉昆保证道。
“嗯，坐下一起吃饭吧，你要再不回来，我还得给你热饭去。”李素华说着，给他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好嘞！”周秉昆应着，快速坐到桌子前，拿起筷子就大口地吃了起来。他需要用食物和狼吞虎咽的姿态，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而同样低头吃着面条的郑娟，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她什么都没说，但周秉昆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那是刚刚用热水使劲搓洗过的、过分干净的皂香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他的陌生气息。
“居然这么晚才回来，还洗了澡……肯定是跟那个寡妇看对眼了，不然一个男人，大清早的洗什么澡？”郑娟心里思忖着，手里的筷子几乎要被她捏断，“回屋后，我一定要好好审审他，看他还怎么撒谎！”
很快，午饭便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结束了。周秉昆帮着李素华和郑母一起收拾了碗筷，做完这一切，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走进了自己的屋里。吃饭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郑娟那如芒在背的目光，那里面燃烧的怒意，让他坐立难安。
屋里的郑娟正坐在炕上，给两个孩子哺乳。她的动作很轻，但脸上的表情却很冷。
“娟儿，不用喂得这么勤，孩子会长胖的。”周秉昆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没话找话地说道。
“说什么呢，孩子还不到一个月大，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郑娟头也不抬，声音冷冰冰的。
“我不是……不是担心你太辛苦嘛。”周秉昆的声音弱了下去。
“知道我辛苦，就不要惹我生气！”郑娟猛地抬起头，一双美目怒视着他，像两把锋利的刀子，“你给我实话实说，涂志强的那个媳妇，好看吗？”
这个问题像一支冷箭，猝不及防地射向了周秉昆。他心里一惊，但脸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我都没见到，钱是交给她娘的，我哪知道好看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