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医院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
周祈年靠在林笙病房外的墙壁上,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闭着眼睛却都是林笙晕厥前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缠绕,几乎窒息。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沉重。
周祈年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到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他们的脸色凝重,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周先生。”为首的警官声音低沉:“关于顾衍先生和沈清的情况,我们需要向您通报一下。”
周祈年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站直身体,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你们说。”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警官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痛:“很遗憾,顾衍先生……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已于一个小时前……确认死亡。”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死亡”两个字真真切切地砸下来时,周祈年还是感觉眼前一黑,身形猛地晃了一下,不得不伸手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那个总是沉稳冷静、与他针锋相对却又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男人,那个用生命护住了林笙的男人……真的不在了。
“那……沈清呢?”周祈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麻木。
“沈清……”警官的语气复杂:“她也同样伤势极重,虽然经过全力抢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颅脑损伤严重,陷入深度昏迷,医生判断,她苏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很可能成为植物人状态。”
同归于尽。
沈清最终用这种最惨烈的方式,达成了她扭曲目的的一部分——
她拉着顾衍,一起坠入了地狱,或者说,一个生不如死的深渊。
周祈年沉默着,点了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甚至不知道此刻该有什么样的心情,是恨?是解脱?还是物伤其类的悲凉?
似乎都有,又似乎都模糊不清。
送走警察,周祈年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林笙还在昏睡,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他轻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收了回来。
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触碰她?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守着她,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色渐渐泛白,新的一天来临,却带着无法驱散的阴霾。
林笙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顶楼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沈清疯狂的扑来,顾衍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两人一起坠落的画面……
“顾衍!”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声音带着惊恐的嘶哑,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慌乱地扫视着病房,最终定格在守在床边的周祈年身上。
“顾衍呢?他怎么样了?”她抓住周祈年的手臂,眼中充满了急切的期盼和无法掩饰的恐惧,“他在哪个病房?我要去看他!”
周祈年看着她眼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