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方才分明听小厮对高欢说那王氏还在吃药。”
胡大夫捋胡子的手明显一顿,过了许久才出声:
“这便怪了。”
季墨疏皱着眉头看着胡大夫,一个大胆的想法钻了出来:
“莫非,二丫去太尉府并非是找王氏为她解毒,而是给她下毒之人在太尉府?今晚只是碰巧摸进了王氏院中,被我碰上。”
胡大夫听季墨疏这么一说又问道:
“那太尉府除了高欢谁能给她下毒?再说二丫与高欢无冤无仇,为何给她下毒?”
季墨疏听出胡大夫口中的不满,这才又想起当初在豫西村让人去查二丫的身世时,多少带了些偏袒。
见季墨疏面色不悦,胡大夫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年前在豫西村,我为二丫把脉,她身体受损严重,又身中剧毒,本就时日无多。若是她有个好歹,你切莫做傻事。”
季墨疏点头,转身正要离开,胡老头一把拉住他:
“你且等会。”
胡老头起身去衣柜中翻了许久,找出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递给他。
“这是王衡当年送我的玉佩,若是拿着这个去找王家女,或许看在这玉佩的份上,她能帮帮你。”
季墨疏伸手接过玉佩,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元歌回了清风院,脱下夜行衣换上常服,坐在软榻上扭头看着睡在床上的莹莹。
回过身趴在软榻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感觉有人往自己身上盖棉被,半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穿着铠甲的季墨疏,不,此时应是帝陵。
这似真似幻的梦又将自己带到了九重天。
帝陵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元歌,过了许久才开口:
“上神,您若回头,能否看到吾在您身后?”
元歌不知他说这话是何用意,只安静的趴着。
片刻后,帝陵掏出一个丝绢放在元歌身旁的案几上:
“上神,这是吾去下界除魔时在人间无意间得到的物件,吾见下界女子皆有,想来您也应有一条。”
声音很轻,唯恐吵醒了正在休憩的人。
元歌稍稍动了动身,帝陵见状丢下一句:
“若吾此次凯旋,您能否见吾一面?”
话音刚落,眨眼便消失不见。
元歌睁开眼坐起身,看着放在一旁的丝帕,伸手拿起放在手心看了又看,丝帕上绣着一株并蒂莲。
当初她不知帝陵为何送她这俗物?只当是当初为其他犯错的仙神求情所为,她是天界的奖惩分明的上神,怎会被这些小恩小惠所打动?
如今看来,却是当初的他在向自己表明心意,而自己并不懂这些,只当是无用的俗物,便丢弃了。
元歌低头捏着丝帕的手紧了又紧,不知这梦又在告诉自己些什么。
门外熙攘的吵闹声传来,元歌随手将手中的丝帕塞进怀中。
猛然醒来,见自己还趴在软榻的案几上,手不自觉的伸进怀中,并未出现梦中的那条丝帕。
扭头看着熟睡的莹莹,站起身走了出去。
听院中洒扫的婆子说才知晓,早起摄政王府的帖子递到了太尉府,说是要来找高欢叙上一叙。
如今厨房那边缺人手,找她去帮忙。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小翠”道:
“若是莹莹姑娘醒了,还要麻烦小翠姑娘亲自去厨房把她的药碗端来了。”
“嗯,好。”
前院有宴,高欢便没了时间来清风院。莹莹和“小翠”乐得清闲,坐在小院中品茶。
晚间,元歌去厨房为莹莹取晚饭,刚跨进厨房门,便被厨房管事嬷嬷塞进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盅药膳:
“今晚府上有宴,厨房缺人手,你随她们去上菜。”
边说边指着一旁的丫鬟。
元歌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嬷嬷推了过去,站在一堆丫鬟最末端,跟着前面的丫鬟一同往前院走去。
......
摄政王身披黑色狐裘大氅,面色惨白一副羸弱的模样坐在太师椅上。
高欢早起听管家说摄政王府送来拜帖起,便一筹莫展。两人本就不对付,他怎会给自己送拜帖?
在书房等了又等,终于在寅时三刻才将人等来。来后便是这病恹恹的模样,坐着一言不发。
高欢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摄政王开口说道:
“前些时日听闻王爷回城途中身受重伤,不知近几日身体如何?”
高欢话音刚落,季墨疏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季云连忙上前帮他顺气:
“王爷外出修养这一年身体本无大碍,可谁知入城时碰上贼人埋伏在石门洞,天黑路滑,这才被奸人伤了身体。若是被属下查出来,定要将人就地正法。”
季墨疏掩着唇,轻斥道:
“季云,多嘴。”
“是王爷。”
季云乖巧的站在一旁,季墨疏未再说话,只是咳嗽的声音小了些。
高欢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莫非摄政王知晓是他派去的人,如今找上门来了?
但见季墨疏并非是来兴师问罪,连忙开口说道:
“看来王爷身体还未痊愈,如今季节交替,天气多变,摄政王还是要在府中静养才是。”
季墨疏的咳嗽声慢慢停下来,接过季云手中的茶盏,喝下一口茶,并未理会高欢话里的意思,轻声开口说道:
“嗯,太尉大人说的是。”
季云连忙接过茶盏放在一旁,此后便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