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汤姆补充道,“有你妈妈在,他心情很快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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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布朗克斯区都沸腾了,人们欢呼雀跃,就连南面些的哈莱姆也受到感染,黑人蹲在街口遥遥望着这群意裔庆祝。对此艾波当然也做了安排,让潘唐吉利手下、负责这片区的小头目给他们分发食物,并讲了如今的新规矩。
记者们酒足饭饱,回去撰写新闻稿。迈克尔却没有得到空闲,人们争相拥抱他,每个人都送上真挚的祝福和感激。
里面不少是他父亲、他家族的老朋友。
其中就有桑德拉的祖母,年近百岁的科伦坡奶奶,她颤巍巍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坚持要拥抱他,迈克尔不得不弯腰,老太太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爸爸会为你骄傲的。”
他笑了笑,等她被桑德拉的母亲推走后,他朝身后看了眼,几日的阴雨过后,格外蓝的天空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抱着儿子,和本该在夏威夷的汤姆有说有笑,完全是一家人的模样。
看来她融入得很好。他该开心的。她已经和他的命运绑扎了一起。她不会离开他了。可他为什么那么怒不可遏,仿佛打了一场败仗般的气馁与羞愤?
狂欢一直持续到夜晚才结束。
等街面收拾干净,一切恢复原状,已是午夜时分,姑娘们由纽扣人们送回瑞兹酒店。艾波载着迈克尔和儿子回长滩,打算暂时住桑蒂诺的那幢别墅。
今天一天对于小孩子来说实在太累了,安多里尼睡得不省人事,迈克尔坚持要把他叫醒,自己下车。艾波于心不忍,弯腰把儿子抱出来,一路送到客房的床铺。
迈克尔站在房门口,冷眼看着她以一种让人嫉妒的耐心细细地给儿子脱鞋脱衣、盖被子,怒气再也攒不住,冷冷地说:“你倒是耐心。”
艾波的动作一顿,最后给儿子调了调电风扇的角度,她摁灭壁灯,合上门走出房间,她问:“哪里不高兴了吗?”
仿佛拨弄炉膛里的柴火,迈克尔胸中的怒气愈发旺盛,越是生气的时候,他的表情越是冷静。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艾波,你很聪明,不,应该说你很智慧,能完成我父亲的夙愿。你真的生来该是我家的人,我很高兴。”
艾波莞尔,她当然听出男人话底的讥讽,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甜腻腻的撒娇道:“迈基,这次确实是我不对,这么大的事不该瞒着你。”同时走近,想要搂他。
迈克尔却头一次拒绝她的示好,微微后退拉开距离。他冷冰冰地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理智点,”艾波依旧笑眯眯,像哄孩子一样的语气,“你想要的都得到了,家族的洗白、干净的事业、我的爱……你都有了。如果你觉得胜利过于简单,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稳扎稳打,三十年后,柯里昂家族也许能成为美国政坛最不可忽视的力量。”
“我问你,为什么我不告诉我。”
艾波收拢了笑,反问:“重要吗?”
“回答我的问题,”迈克尔一字一顿,声音又硬又狠,低沉却几乎歇斯底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真奇怪。艾波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这一周的温存仿佛都想过眼云烟,那个温顺体贴、渴望她□□、欣赏她头脑的情人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和电影里无比贴近的二代教父,冷酷无情。
她淡淡地说:“你知道原因的。意大利美军基地和图里的矛盾日益严重,你要代表意裔群体,这是绕不过去的问题。我只是帮你做选择罢了。”
“帮我做选择?”迈克尔乖戾地坐上沙发,单腿搁上茶几,漆黑的眼睛压抑着怒意,“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看你对安多里尼的信任也比给我的多。”
“是啊,”艾波知道现在应该哄他,不能放任事态升级,可这几天不停歇的忙碌,让她身心俱疲。她径直说:“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还在哈莱姆的地下室,可能已经发烂发臭了。迈克尔.柯里昂,你刚愎自用又大男子主义,活该孤独终老。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些事吗?这几天,我特么白天要忙着各方统筹,晚上还得伏低做小地陪你睡觉!”
“陪我睡觉?”迈克尔都要气笑了,“你就躺在那里要求东要求西的,是我在卖力。”
艾波也怒了,顺着他的话攻击:“你那么差的床技,全纽约比你好的多得是。”
这下迈克尔真笑了,他带着恶意尖刻地说:“比如说,亲爱的奥普莱先生是吧?他帮你这么大的忙,你一定也为他付、出了很多。”
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污蔑,艾波七窍生烟,在扑上去狠揍他,和转身走人间,她选择拿起抱枕狠狠砸过去:“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特么真是眼瞎了才和你搅在一起。”
气得脑袋发胀,艾波看着一把接住抱枕的男人,直接转身向大门走去。
见她要走,迈克尔理智稍稍回笼快步起身,终于赶在她拧开大门前,挡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艾波冲他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可以在三秒之内放倒你吧?让开!”
“现在太迟了,别走。”迈克尔服软。
哈,搞得好像她变成不可理喻的那一个了。艾波懒得和他多说,右腿前伸探入他腿间、往回一绊,与此同时,右手快速成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胸口一击。他下意识捂胸闷咳,被她顺势握住肩肘,一个过肩摔掼到地上。
天旋地转,迈克尔躺在冰凉的地板,眼睁睁看着她打开大门,室外的水银灯勾出她的虚影,如梦似幻。他咬牙放狠话:“李艾波,你要是离开这里,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到这时候都不忘威胁她。艾波揍了他一拳已然出气,此刻内心一片冷静,她微微侧头,轻轻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