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2 / 2)

“该怎么样等到京城了再说,你现在定下有个屁用?吏部会听你的话?”

裴元珩下手没轻没重,直接将人给撵走了。

陈善方早已被指派去治理黄河,先前是被裴元珩失踪一事耽误了脚程,如今裴元珩既然已经回来,他确实不便在汴州多留了,被赶出来之后陈善方便带着一对人马离开了。

走出汴州数十里之后,他有些许迷糊:“咦……我是不是忘了问什么?”

偏偏急想又想不出来什么。

另一侧,被留下的陈诉还在纳闷陈大人不是说要问他什么,不知为何见了晋王之后又忘了。管他呢,总归跟着尚书大人的步调总没错的。

陈诉顶了他们家尚书大人的活儿,与晋王一道修理运河。他做事一板一眼,向来只追求速度,他比之陈善方更加纯粹。陈善方当初为了应裴元玺的要求每日还战战兢兢地监视裴元珩呢,陈诉便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他对党争无感,不过考虑到陈尚书早已经明着投靠了晋王,所以他对晋王很有些尊重。基本上裴元珩下的令,他不会反驳。

裴元珩也没想到新调来的这位侍郎比陈善方还要容易相处。二人合力,又没有讨人厌的打扰,一时间,运河修筑的进度飞快。

而张胜杰的尸体辗转多日抵达京城之后,那味道已经不可描述了。张家人起初还想扑上来哭一哭,结果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异味,年纪小的孩子吓得够呛,连哭都不敢哭了。

尸体都已快要腐烂了,再停灵也无用,张家人只得匆忙下葬,丧礼也是一应从简,除自家亲戚之外再没有旁人吊唁。

张胜杰官衔并不低,身前还是掌管右卫护卫军的大将军,深得圣上跟太子殿下的信重。但人死灯灭,从前那些器重与体面都不在了。张家丧礼虽简单,也未曾对外声张,但是论理太子殿下总该请人过来问一声吧,可自始至终都没见到东宫半个人。

张家人寒心不已。

旁人不清楚,他们自家人难道还不知道吗?他们家二老爷去汴州就是为了给太子殿下办事的,结果事情没办妥,人就先没了。这次难讲究竟是晋王动的手,还是太子心虚之下杀人灭口。晋王虽可恶,但太子殿下也不是个好人。

被张家怨恨的裴元玺如今日子也不好过。他能明显感受到,父皇在疏远他。

从前父子俩经常同桌吃饭,同榻而眠,关系亲厚异常。但自从裴元珩失踪之后,父皇便甚少召见他了。即便后来裴元珩被找回,父皇态度也依旧暧昧。

裴元玺恨透了裴元珩,也恨他父皇言而无信,明明是他再三保证永远只偏向自己,永远不会为了裴元珩冷落他,从小到大父皇都是这般保证的。他若是真的骗人,为什么就不能骗他一辈子呢?

“父皇啊父皇,有朝一日,你是不是还得废了我去扶持裴元珩?”

东宫此后的心腹太监将脑袋深深地埋下去,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只能说太子殿下这回真的出了一个昏招,若真弄死人也就罢了,好歹日后没了威胁,但可惜失算了。没能弄死晋王不说,还失了圣心。良久,心腹才道:“殿下,不若写封信问问谢家老爷子?”

裴元玺冷静了些,是啊,只要外祖父还在,只要舅舅一家不倒,裴元珩便永远别想着越过他去。

半月后,裴元玺等到了回信,信上没说其他,只让他静等。

裴元玺对此颇为不解,什么意思,等谁?难不成外祖父要回京了?

这年冬日,汴州一带的冬小麦长势极好,从黄河冲出来的泥沙养肥了大片的田块,更有冲击沼泽地形成的几千顷耕地也被官府种上了小麦。过了十一月,北方天降大雪,冬小麦被深雪覆盖,于寒冬中积蓄生机。

原先随朝廷开凿运河的流民也在这一场雪之前被送回了家乡。

他们跟着晋王修了这么久的河道,顺利拿到了一笔不菲的役酬。家中父母妻儿已将小麦种上,等到他们带着这笔钱回乡,来年便可以将房屋好好修缮一番。服了这么多年的役,头一回碰上这样顺遂的差事,流民们心中清楚,这都是因为晋王管理有方。

若不是晋王坐镇,这笔钱他们是拿不到的。

寒冬之后,修筑运河的活便停了下来。裴元珩跟商止他们在泗州过了年,等过了正月之后,又募集当地百姓开始开凿河道。

少了一个碍事的张胜杰,裴元珩等处处顺遂。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裴元珩熟悉的通济渠建好了,从荥阳的板渚出发,经鸿沟、蒗荡渠、睢水沟通了盱眙境内,顺利将黄河于淮河连为一体。

皇上得知这一喜讯后也是坐不住,他决定领一批大臣亲自巡视运河!

唯一对此分外紧张的只有裴元玺,他担心父皇到了盱眙境内看到裴元珩之后会动摇得更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