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立储之后,原本定下来的大婚仪制极尽奢靡,皇上疼惜太子,自然是怎么奢华怎么来。那会儿还没有旱灾,更没有后续这么多开销,花掉国库的钱来给太子撑场面,自然也不心疼。
但是现在就不同了,裴元玺深知父皇最终还是会赞同陈善方提出来的法子,因而劝道:“父皇,如今朝廷上下正值用钱之际,儿臣身为储君更应当以身作则。大婚的开支该削减的削减,该取消的取消,一切从简即可。”
皇上立马摇头:“这如何使得?”
裴元玺继续道:“父皇待儿臣的心意儿臣明白,只是眼下当以江山为重。婚事轻减一些不算什么,只要能解眼下困境替父皇分忧,儿臣便心满意足了。”
皇上欣慰地望着太子,既怜惜,又不禁自豪。果然是他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如此识大体、知进退,远不是其他几个孩子能比的。
太子越是听话懂事,皇上便越是想将东西捧着送到他跟前。国库的钱肯定是要省的,皇上还想要在后世的史书中留下明君的美名呢;但是储君大婚也不能太过节省,皇上盘算了一下自己的私库,决定从里头再拿出一笔来补贴太子。
裴元玺感恩戴德地谢过之后,心里却并没有多少欢喜之意。这段时间以来,他实在是太患得患失了,脾性也渐渐喜怒无常。他知道自己最大的保障就是父皇的偏爱,一旦失去了这份偏爱,他与裴元珩的也就没有多大的区别了。是以,裴元玺只能反反复复试探父皇对自己的偏心是否依旧存在。
目前来看,父皇最疼的孩子依旧是他,可是往后呢?谁能保证父皇一辈子心意不变?
本来因为这事就烦,结果出来的时候碰上齐王,被他阴阳怪气地暗示了一番陈善方投靠了晋王之后,火气更盛。但裴元玺要脸面,至少不会在齐王这个蠢货跟前发火,只是冷冷地来了一句:“陈大人不过为国效力,即便父皇也没说什么,三弟却暗指陈大人与老二结党营私,工部若是知道三弟这般揣测自家尚书,不知会作何反应?”
齐王哑口无言,他不该学裴元珩阴阳怪气的劲儿,毕竟他没有裴元珩那颠倒黑白的好口才。
裴元玺并没有将这蠢货放在眼里:“老四都知为父皇分忧,主动前往西南战场,三弟却只知争这些口舌长短,当真不及四弟分毫。”
齐王气得跳脚,这该死老大,竟然挑拨他跟老四的关系!
活该他被老二撬墙角!
甩开齐王之后,裴元玺虽不动声色,但还是将齐王的话记在了心里。时至今日,裴元玺已经彻底厌恶了陈善方,即便来日陈善方于裴元珩划清界限,他亦不会再信任他分毫。
从前裴元玺还觉得郑厌办事不力,如今看着,真正有贰心的分明是陈善方,谁知他当初跟裴元珩一同南下是不是早就有所图谋。再深思一番,自己无端被害,兴许也有陈善方的手笔也说不定。
回了东宫后,裴元玺便交代底下人,日后有关陈善方的消息不必再回他了。他既然铁了心跟裴元珩,日后就当没有他这个人。
这事传到郑厌耳朵里后,郑厌开始同情起了陈善方。京城人人都道陈尚书已经投靠了晋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来日即便陈尚书回京替自己分辩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可怜的陈尚书啊,就这么被晋王给坑了,真惨。
他其实还挺期待陈尚书回京之后听到京中流言的反应,一定很有意思。
不管陈尚书究竟冤不冤枉,反正他这辈子别想再跟晋王扯清关系了。束水治沙也交给了陈尚书跟工部左侍郎,皇上还颇有心机地想让右侍郎顶替陈善方修河道的差事,想让他跟裴元珩分开。
陈善方受到圣旨之后还觉得匪夷所思:“这修河道才刚修一小半,圣上怎么这会儿便将我调开了?”
裴元珩心知肚明,却还道:“陈大人都想不通,本王就更想不通了。”
他看到圣旨就郁闷,抽空去河道看商止修大堤去了。
然而这一去竟遇到了意外。
午后有侍卫神色匆匆地前来禀告陈善方:“大人,不好了,晋王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