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他和她的长孙没了(2 / 2)

让她来催生,她不好推辞。

可是米香兰不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于是她又把米家的女眷都叫了过来。

米家的女眷为了巴结米琴,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于是猫三狗四的,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

满满一客厅的人,全都震惊地看着这个不修边幅的女人。

不过徐娇娥不在乎,反正都是女人,两条腿一个肚子,很奇怪吗?

她翻了个白眼,准备上楼再补一觉。

邵玉慧早就知道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但是邵玉慧跟吴梅一样,很会用温柔伪装自己的龌龊心思。

她笑着喊道:“大嫂起床了?预产期是两个月后吧?来看看我们给宝宝选的礼物喜不喜欢。”

这一声大嫂让徐娇娥浑身舒坦,她笑了:“呦,原来你们是来给宝宝催生的呀。”

她还以为是来找她不痛快的呢。

看来是她多心了。

她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礼品篮。

里面全是宝宝用的,什么小衣服,小袜子,小帽子,小鞋……

她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又去看下一个礼品篮。

很快便高兴不起来了,全是宝宝用的,没有一样是给她的。

正生气呢,便听邵玉慧说道:“大嫂快生了,穿婚纱不好看,所以这婚礼是办不成了。不过我这个做妹妹的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大嫂看看这条项链喜不喜欢?”

徐娇娥终于笑了,转身接过首饰盒,打开的瞬间,眼睛差点被晃瞎了!

天哪,好沉的一条钻石项链!

她激动地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真好看。

一整条项链的碎钻,在雨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好东西,赶紧上楼,去找搭配的衣服。

邵玉慧坐着没动,给了米香兰一个眼神。

米香兰浑然不觉大姑姐是在算计自己,真就跟了上去。

刚走几步,邵玉慧又拿出了一个鞋盒子:“香兰妹妹,还有这双鞋,劳烦你拿给新嫂子试试。”

这是双矮跟的小皮鞋,后跟很粗,只有三公分高,孕妇也可以穿。

“这鞋用的是可是头层牛皮,意大利手工制作,柔软舒适,最适合孕妇穿了。”邵玉慧面带微笑,取出右脚的那只,让米香兰把鞋子接过去摸了摸。

米香兰在米琴这里是见过好东西的,但她还是为这只鞋子的做工而惊叹。

她都有点嫉妒新嫂子了。

哎,人跟人不能比啊。

她笑着接过鞋盒子,把右脚这只放进去,转身上楼。

徐娇娥哪里见过这么好的鞋子,穿上就舍不得脱了。

换了身宽松的洋裙,她对着镜子转了好几圈。

窗口阳光正好,碎钻越发显得璀璨夺目。

徐娇娥激动地尖叫起来:“好开心哦!开心得快要死掉了,嫁有钱人就是体面。”

米香兰笑笑,总觉得这话有点晦气,赶紧劝道:“你不要瞎讲,开心得快要死掉了,听着不好。”

“只是形容一下,没什么的。”徐娇娥早已得意忘形,提着裙摆兴高采烈地下楼。

刚走几步,左脚那只的后跟便掉了半截,末端还跟鞋底子连着,呈V字型开口。

徐娇娥浑然不觉,右脚已经下了一层楼梯,左脚擡起跟上的时候,落下的瞬间被开口的鞋后跟一绊……

尖叫声中,怀孕八个月的女人从二楼半腰一路滚落至一楼,两眼一闭,倒在了血泊中。

邵玉慧赶紧起身扶着她,一边张罗佣人去叫救护车,一边借着身体的掩护,脱下了徐娇娥脚上的鞋。

等她抱起徐娇娥把人往外送去的时候,落后半步的文婧已经戴上手套,捡起了地上的鞋子,回到自家车上,让司机把鞋跟修好了。

所有人都跟去了医院,就连穿衣镜前顾影自怜的米香兰也回过神来,匆忙追了出去。

佣人们挤在门口张望,议论纷纷,没有人理会文婧。

文婧神色如常地把鞋子放回原位,出来的时候手臂上多了件风衣,就算有人注意到她,也只会觉得她是回来拿衣服的。

徐娇娥的孩子没了,子宫破裂,一起被摘了。

醒来后哭天抢地,然而摔倒前对她嘘寒问暖的那些人,却在这时全都销声匿迹了。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米琴来了。

浑身是伤的女人,只能坐在轮椅里,让护工推她进来。

米琴冷着脸看着她。

“废物!你没长眼睛吗?下个楼梯都能把自己摔着?那可是个成型的男胎,是我的长孙!”米琴气得差点心脏停跳。

她不过是出去打个牌,回来长孙就没了。

真是造孽啊,造孽!

气得她连分手费都不想给,住院费更是一毛不拔,就这么骂骂咧咧的走了。

徐娇娥哪里想到自己辛苦一场,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哭得撕心裂肺,一把拽下脖子上的项链,发疯发飙发癫,却再也没有任何人在意。

*

皇后酒吧。

邵育温醒了。

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酒吧早就在清晨六点打了烊,老板留他在里面睡大觉,不过是看在他是邵家大少爷的份上。

这会儿他茫然地看着吴梦茹,开口的瞬间才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他下意识去揉自己的嗓子,一摸,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又昏厥过去。

昨晚的种种瞬间涌上心头,他惊恐地看着吴梦茹,爬起来,扑到她身边,抢走了她的手提包。

可是里面根本没有化妆镜。

他只好开门,找侍酒女郎。

哪有什么侍酒女郎,早下班了。

最后他只能疯狂的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脖子,再三检查,确认那里没了模糊的肉团,这才狼狈地倒在了沙发上。

闭上眼,那邪恶的狞笑历历在目。

他做了个可怕的梦,梦里不光有他流产的女儿,还有一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小子,瞧着不到一岁的样子。

他不认识那是谁,可他还是吓得毛骨悚然。

明明那小子的笑容干净纯粹,可他就是说不出来哪里诡异。

现在梦醒了,那种心悸心慌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以至于他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他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只能盯着吴梦茹,比划着问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吴梦茹看不懂,她留下来,只是不想放任他现在就死掉,要不然她的两个女儿就没有依靠了。

毕竟她只是个身无所长的弃妇,一点求生的能力都没有。

这是邵育温得以茍活的唯一原因。

现在人醒了,没她什么事了,她抓起手提包,沉默地推开门,离开了这个男人。

邵育温踉跄着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佣人们正在打扫楼梯口的血迹。

他想开口问问,可是嗓子那里始终有种被勒住的感觉,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的比划着。

管家旺叔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赶紧过来告诉他:“大少爷,新少奶奶不中用了,孩子没了,她的子宫也摘了。哎,那是个成型的男胎,胎死腹中,可惜啊。”

邵育温被这个噩耗击中,一个趔趄,倒在了旺叔怀里。

旺叔问他要去医院吗?

他摇了摇头,一个不能再下蛋的母鸡,还把唯一的蛋孵死了,谁会要她。

他缓了缓,抓住旺叔的手臂,继续比划。

旺叔解释道:“我当时就在门口,亲眼看到她自己跑下来的,没有任何人在她身边。可能是玉雅小姐送她的项链太贵重了,她一时激动跑得太快,就……”

邵育温懂了,没有凶手,是他跟这个儿子无缘。

他沮丧地松开旺叔,去楼上,把徐娇娥的东西全部从窗口扔了出去。

倒在床上,他闭上眼想再睡会儿,可是第一时间涌现在脑海里的,还是那团血糊糊的肉团。

他吓得坐了起来,心烦意乱间,只好去找点酒喝。

旺叔跟上来,见他拿着酒杯满屋子乱转,赶紧提醒道:“大少爷您忘了吗?之前的……之前的大少奶奶怀孕,闻不得酒味儿,那些红酒都存到地窖里去了。”

去拿,去拿啊!邵育温发不出声音,只能张牙舞爪的比划着。

旺叔问道:“喝谁家的?霍氏酒庄的酒出了好多次问题了,要不这次喝梁家酒庄的?他家的都是在国外生产了运回来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邵育温想起来了,霍家酒庄的酒,前阵子被人喝出了头发和手指头,再往前还爆料有员工对着发酵桶撒尿。

再往前……听说原酿的发酵缸里泡了死人。

嘶,真瘆人。

那就喝梁家的。

*

御财坊。

叶姗姗收到消息,来找邱硕商量事情。

她原本可以早点过来的,奈何新婚丈夫太黏人,还嬉皮笑脸的把她掉落的头发找了个盒子全都收了起来。

美其名曰:我也把头发留长,到时候剪下来,跟你结发。

她能有什么办法,谁叫他的浪漫正对她的胃口,毕竟结发夫妻这个词儿太让人动容了。

只好陪着他胡闹。

反正他在家里待着,头发长点短点无所谓。

不过她今天不能再拖了,等会儿要把头发剪短点,要不然每次都被折腾掉一大把,会成秃子的。

正事要紧,她还是先来找邱硕。

邱硕昨晚回来后倒头就睡,还没来得及把情报整理成文字,便哈欠连天的坐起来。

跟她汇报情况——

“死了的学徒工也是偷渡来的,偷渡的人工便宜,这些资本家都喜欢压榨他们。”

“学徒工小名叫石二狗,爹妈都是农民,没文化。”

“家里有个哥哥,挺出息的,上了工农兵大学,留在城里做了机关干部的上门女婿,一家人跟着过了两年好日子,去年年底查出来他大哥收受贿赂,还要找他们追讨赃款。家里还不起,只好偷渡来这边谋生。”

“他是被一个叫田仔的伙计弄死的,据说这个田仔中邪了,被很久之前死掉的那个学徒工附体,隔三差五就伤人。但是我没见到这个田仔,不清楚二狗说的是不是真的。”

“霍家没有开除这个田仔,是因为田仔的妈妈跟霍家第五房太太是亲姐妹,所以没人敢把田仔怎么样。”

“那个叫霍达的,不是霍家的孩子。这事还得追溯到清朝末年,他爷爷是霍家的家生奴才,鸦片战争时期,救过霍家老爷子的命,所以被主家赏赐,从主姓。这小子很油滑,谁都不想得罪,所以对田仔的事睁只眼闭只眼。”

叶姗姗听罢,有了几个猜测。

“这个田仔像是故意的。霍家酒庄是大房的产业吧?也许是五房想故意搞臭酒庄,到时候可以顺理成章的把酒庄抢过来。所以这个田仔需要重点排查一下。今天上午我没能去成酒庄,估计那边已经把我开除了,等会我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就让大黄去盯两天。”叶姗姗很快理清了思路,直击要害。

邱硕也是这么想的,他补充道:“这个洪师傅,很可能是跟田仔串通一气的,但是洪师傅帮的未必是霍家五房。”

“没错,邵家没有酒庄的产业,如果洪师傅是帮的吴梅呢?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最大。”叶姗姗沉思片刻,叫邱硕把洪兴德的资料拿出来再看了看。

“听我老公的意思,这些枉死鬼死后的认知会延续生前的认知,只有出生日期,死亡地点和死亡原因是鬼差填写的,所以这里头的亲属关系,感情经历人际交往等等,是枉死鬼自述的。既然是自述的,那就存在错误的可能。比如我,当初死后,并不知道我妈妈已经另外有了家庭,我的怨恨依旧在马洁和牛进步身上,一直到我回来,都没有变过。所以这些资料资料上的信息不能当做百分百可靠的信息,还是要进一步拓宽思路,挖掘其他的可能。”叶姗姗把资料交还给邱硕。

她是在提醒邱硕,调查洪师傅的时候不要被洪兴德的资料限制了想象力。

邱硕恍然:“看来吴梦茹平时没少对着肚子埋怨邵育温的凉薄无情。”

“没错,所以那个孩子才会知道真正害死她的人是邵育温。如果吴梦茹没有说过那些话,那她缠着的就会是吴梦茹。”叶姗姗有些感慨,这个婴儿不在邵驰渊的拯救列表里面,因为邵驰渊当初并没有跟所有的冤魂签署协议。

二房三房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救的。

该死就死,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叶姗姗理解他,他哥哥的死永远是大房心头的痛,血海深仇,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跨越。

她叹了口气,起身看向了窗外,“最近雨水多,这边的说法好像叫回南天,正好,阴雨天气方便鬼怪出没,咱们要抓紧了。”

“放心,我不会偷懒的。”邱硕笑笑,拿起茶几上的一个备忘录,“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邵玉淑介绍了一个大单子,给,你看看。”

叶姗姗有些难为情,大姑姐上午敲过门,是邵驰渊这个家伙,光顾着折腾,不让她开。

只好找邱硕帮忙。

不过没关系,找她和找邱硕都是一样的,大姑姐都能拿到抽成。

她仔细看了看,越发觉得这日子有盼头。

因为大姑姐是在帮邵枕海的忙——他知道徐娇娥出事了,唉声叹气,又没能抱上长孙。死老头急了,眼看着霍家的孙子一个一个往外蹦,他们邵家却至今没有长孙,他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想找个相师帮他看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大孙子。

邵枕海千叮万嘱,要邵玉淑悄悄的去找个旁的相师,千万不要让叶姗姗和邱硕知道。

结果邵玉淑一扭头,就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叶姗姗看着沙发上的金色假发,笑着问道:“你粗着嗓子说两句话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