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婉怔住了。
她没想到虞江会这样说。她以为他看到的,只是慢慢精心“美化”过的她。
却忘了,慢慢与她之间,本就毫无保留。
那些她自认为隐藏很好的晦暗,或许早已被敏感的挚友察觉,只是慢慢用她自己的方式,全盘接纳了。
虞江看着她眼中闪过的震动,继续道:“你说这份了解是别人的,不是我的。
没错,记忆是她的,但因此而生出的探究、怜惜、敬重,以及……倾慕,是我的。
记忆是种子,但破土而出的情感,属于我自己。”
他轻轻将水囊放在一旁,目光却始终灼灼:“风婉,我不求你立刻相信,或接受。
我只请求你,不要全然否定这份心的真实性。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让我用我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去重新认识‘你’,不是透过任何人的记忆,而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真实的人。”
石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珠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拉长,交织。
风婉站在原地,缓缓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许久,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好。”
石室内,那声几不可闻的“好”字落下,却像一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虞江心底漾开层层涟漪。
他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得寸进尺的做什么动作,只是那双深邃眼眸里爆发出了更加璀璨的光泽。
凤婉转身走向石室入口,借着缝隙里渐亮的天光,掩饰着微烫的脸颊和有些紊乱的心跳。
她并非轻易动摇之人,但虞江的话,确实戳中了她心底最深处,那份关于“真实”与“完整”的渴望。
“天亮了。”
她背对着他,声音恢复了平素的冷静,“感觉体力如何?若能支撑,我们尽早离开。”
虞江试着动了动四肢,虽然依旧乏力,关节也泛着酸痛,但高热已退,头脑清明了许多。
“无妨,可以动身。”
虽体力不济,但此刻的他精神焕发。
这时,小七和公羊左也醒了。
小七敏锐地察觉到石室内流动的微妙气息,看了看凤婉挺直的背影,又看了看靠坐在墙边、脸色苍白却眼神清亮的虞江,默默地将水囊和剩余的干粮收拾好。
公羊左倒是毫无所觉,咋咋呼呼地跑到虞江身边:“大王!你可算醒了!昨晚吓死我了!感觉怎么样?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虞江无奈地笑了笑:“不用,不用,行走还是可以的。”
几人简单用了些干粮,收拾妥当,便准备离开这处临时避难所。
推开堵门的石块,清晨微冷的空气夹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虞江在公羊左的搀扶下站起身,脚步仍有些虚浮。
凤婉很自然地走到他另一侧,伸出手臂。
“扶着。”
仿佛只是医者对病患最寻常的关照。
虞江看着凤婉递过来的手臂,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地将手轻轻搭在她的小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