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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相思不会被时间冲淡(2 / 2)

“嗯。”王红梅点头,往宿舍的方向走,脚步比来时轻快,“比家里的饭香。”

邢成义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红色的羽绒服在路灯下晃,忽然觉得,其实在哪儿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有个人,能跟你一起,把简单的两个菜、一个汤,吃得有滋有味。

暮色渐沉,街灯初上。红梅送成义至驿亭,将欲别也。成义所乘之公车,已候于道旁,轮蹄静默,似知离情。

二人相对而立,晚风拂红梅之袂,红袄翩跹如蝶;成义衣上犹带菜馆之烟火气,襟袖间尚余小炒肉香。红梅执成义之手,指腹摩挲其掌心老茧——盖昔日在后厨揉面、切菜所留也,哽咽曰:“弟此去,善自珍重。素味斋事繁,勿过劳形。”

成义亦握紧其手,见红梅眸中泪光莹然,如含露之星,乃强笑曰:“姐勿忧。吾每旬必来视汝,或携中关村店之糖糕,或带素味斋之酱肘,定不使姐念之。”言毕,伸臂揽红梅入怀。红梅头抵其胸,闻其心跳如鼓,似敲离绪;成义觉其肩微颤,知其泣也,遂轻抚其背,马尾辫之发绳擦过指端,微痒如昔。

俄而公车鸣笛,声穿暮色,催人行色。成义释手,整红梅之衣领,曰:“宿舍楼高,夜寒,盖好被褥。若前厅事难,可问栾经理,或告之莫厨——彼虽面厉,实护短也。”红梅颔首,泪落沾襟,拭之曰:“弟亦当谨避刀砧之险,莫学向佳乐,为争菜刀而惊众人。”

成义登车,回首望之。红梅立站台,红袄在昏灯中如一点暖炬,挥袖不止。车渐行,红梅之影渐小,终为街树所掩。成义倚窗而坐,掌间犹存红梅体温,衣上似留其发香,乃喟然曰:“聚时短,别时长,唯盼来日相见,再话厨下烟霞耳。”

车窗外,风摇灯影,一路皆离情也。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轧轧”之声,如泣如诉。成义凭窗远眺,见那站台灯火渐远,红梅之身影已渺,唯余晚风卷着街边烤红薯之香,丝丝缕缕,入窗而来,竟与方才菜馆之味相混,惹起人无限怅然。

忽忆日间种种:初至店门,张亮迎之甚殷;康龙娟、李紫琪殷殷嘱之;向佳乐、盛安拌嘴逗趣;莫厨外厉内慈,栾经理干练温和,邓总言简意重。更有姐弟共挑被褥、同逛超市、分食橘子、共餐小馆之事,桩桩件件,如在目前。成义抚袖,觉袖中那一千五百钱,沉甸甸压在心头,非独为钱重,乃为那份全然之信赖,比金石更坚。

车过十字街口,霓虹闪烁,映在成义眸中,忽明忽暗。他默念:“姐初至异乡,虽有众人照拂,然乍离桑梓,必多不适。吾当速归素味斋,勤于职事,早积余资,若姐有需,可随时相助。”又念,“旬日之期,虽暂,然可慰相思。下次相见,当携她至那超市,买那茉莉香皂,再添个暖水袋,免她夜寒。”

正思忖间,车又停,上来二三乘客,喧哗之声稍扰。成义敛神,复望向窗外,夜色愈浓,街树如墨,唯有远处高楼灯火,如星子坠于人间。他知,红梅此刻或已归宿舍,与魏丹利闲话,或正整理行囊,摩挲那木梳、漱口杯。念及此,唇边不禁漾起一丝浅笑,方才离别之戚,稍减几分。

车继续前行,载着满车归人,亦载着成义一份牵挂,往素味斋方向而去。前路漫漫,然心中有念,便觉夜色不寒,风尘不累。只盼时光速逝,旬日之后,再赴中关村,见那抹红衣身影,听她唤一声“成义”,便足矣。

王红梅推开宿舍门时,魏丹利已经睡下了,呼吸轻轻的,像落在枕头上的羽毛。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片淡淡的光。她没开灯,借着那点光慢慢收拾东西。

把新买的木梳放进床头柜抽屉时,指尖碰到了口袋里剩下的橘子,是下午没吃完的,还带着点温乎气。她剥开一个,橘瓣的甜香在安静的宿舍里散开,让她想起邢成义上车前的样子——他说“旬日必来”,眼睛亮得像老家灶台上的火苗。

衣柜门“咔哒”一声合上,里面挂着她带来的几件衣裳,最上面是那件红色羽绒服。她摸了摸衣角,想起白天在店里,康龙娟说“王姐穿红衣裳真精神”,李紫琪笑着接话“比咱包间的牡丹绢花还艳”。那时候心里的拘谨,早被这些热乎话烘得烟消云散了。

收拾完坐在床沿,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被子上描出条银亮的线。她想起邓总说的“好好干,不会亏待你”,想起栾经理握着她的手说“有难处随时开口”,想起向佳乐拍着胸脯说“谁敢欺负你,我一围裙抽他”。这些话像种子,落在心里,正悄悄发着芽。

窗外的风还在吹,可王红梅觉得不冷了。她把橘子核扔进垃圾桶,躺下来盖好被子,鼻尖还萦绕着橘瓣的甜香。明天一早,她就要去前厅学摆台了,骨碟要离桌边两指宽,筷子尖不能对着客人——这些规矩,她要记牢。

黑暗里,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以后在这里,有弟弟,有这么多热热闹闹的人,日子一定会像刚出锅的馒头,热气腾腾,带着股子往上冒的劲儿。她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穿着制服,笑着给客人续茶水的样子,心里头,是满满当当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