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的树林里,枝叶浓密得几乎遮蔽了天光,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叶缝落在地上,随风轻轻晃动。
扮成货郎的密探将肩上的担子往树后一靠,竹筐里的针头线脑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与他此刻急促的呼吸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尽管已是深秋,额间却满是冷汗,显然是一路加急赶来,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匀。
“大人,您可千万要当心!”
密探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林间的风听了去,那双常年走南闯北、见惯了风浪的眼睛里,此刻满是真切的焦灼,“二皇子在京中得知您调任大兴县的消息后,当场就摔了茶盏,还跟身边的亲信放了话,说要让您‘好好长长记性’,绝不能让您在大兴县安稳立足。”
苏康靠在一棵老槐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
听到“二皇子”三个字时,他的眼神骤然一沉,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他与这个二皇子的过节,当真是结得莫名其妙,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蹊跷,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彻底得罪了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子。
“他具体有什么部署?”
苏康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握着玉佩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他知道,这个二皇子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这次绝不会只给点小麻烦那么简单。
密探往树林深处又走了几步,确认四周无人后,才继续说道:“小人通过线人打听得知,二皇子从江湖上招揽了四个高手,个个身怀绝技,据说其中还有人擅长用毒和易容。他们已经乔装打扮,混在大兴县及周边村镇里,具体要做什么,线人也没能探得太细。不过……”
密探顿了顿,语气愈发变得凝重,“不过有消息说,二皇子私下里跟人提过,‘既然苏康不识抬举,那就让他永远留在大兴县’,这话里的意思,恐怕是想对您下死手。”
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
苏康沉默着,脑海里飞速盘算着对策。
大兴县本就是个民风彪悍、矛盾错综复杂的地方,如今再加上二皇子派来的杀手,这一去,无异于踏入了龙潭虎穴。
“还有别的情况吗?”
苏康定了定神,继续追问。
他需要掌握更多信息,才能做好万全准备。
“左相刘大人得知您被调往大兴县后,气得在府里摔了不少东西。他本想暗中给您安排些人手和资源,可二皇子盯得太紧,派人日夜监视左相府,刘大人根本无从下手,只能托人给您带句话,让您务必谨慎行事,凡事留一线。”
密探继续说道。
听到左相的举动,苏康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左相是他在威宁认识的,萍水相逢,如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帮他,这份情谊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我知道了。”
苏康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密探,“你再辛苦一趟,务必查清楚那四个高手的姓名、武功路数和落脚点,有任何消息,立刻通过暗号联系我,我在京城等你们的消息,到时找到布商苏家就行。切记,一定要小心,别暴露了自己。”
密探接过银子,郑重地拱了拱手:“大人放心,小人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