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行注意到温清宁一直在盯着沈若兰看,低声问道:“怎么了?”
温清宁侧头小声说道:“我发现宋书翠的几个儿女与她性子相差甚远,眼前这一位,觉得理亏的时候就喊宋大娘子‘舅母’,眼见没事了,立马变回了‘亲家母’,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
沈钧行轻声道:“沈若兰和沈锦行他们自小时起就很看不上宋家人,与宋家人其实并不亲近。”
温清宁闻言,看向沈若兰的眼神若有所思:看不上宋家人,却还是给自己的庶子娶了宋大的女儿。
她转眸看向汤容退。
汤容退在这个嫡母面前一直垂首弓腰,几乎是沈若兰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看上去恭敬到有些唯唯诺诺,哪怕言语间满是贬斥也没有任何不悦。
汤叔佑面对妻子对庶子的辱骂没有任何反应,正和宋家人商量着该怎么办丧事,似乎已经忘记宋婵娟的母亲还在一旁坐着。
宋家跟着宋大娘子来的人不仅辈分低,身上也没有任何官职,自然是汤叔佑说什么,他们就应什么。
沈若兰看到汤容退去而复返,铁青着脸怒道:“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要我亲自去吗?”
汤容退张了张嘴:“不是,是县廨的……”
“长安县尉来此查案,任何人都不得开这个院子!”
随着宣告声的响起,走进来一个头戴黑色幞头,身着深青色圆领袍衫的高大壮硕男子。
温清宁一眼就认出来人——洛州程访,去岁书林辩斗中拔得头筹的男子。
没想到,程访居然去了长安县廨。起步就是京城县尉,可见上面对他寄予厚望。
温清宁凑到沈钧行耳边轻声低语:“是郡王的人?”
沈钧行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下巴。
程访眯眼打量满院子的人,粗着嗓子问道:“我乃新任长安县尉,死者何在?”
汤家人和宋家人震惊于这个长安县尉异于常人的身形,根本没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
沈钧行出声:“程县尉,死者宋婵娟现在屋中。”
程访对着沈钧行抱拳:“多谢武安侯相告。”又朝旁边的温清宁颔首致意,带着人就要进屋。
回过神来的汤叔佑伸胳膊拦人:“你来作何?”
程访低头看人:“有人报案你家二儿媳死得蹊跷,所以本官带人过来查案。”
汤叔佑立即反应过来报案的是沈钧行,大吃一惊:“武安侯?您为何要这么做?我家二郎媳妇是血崩,又不是被人谋害,不需要报案。”
温清宁说道:“宋婵娟生母对亲女死亡存疑,你们仗着人多阻拦欺凌,我夫君见义勇为有什么不对?”
汤叔佑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阻拦一说他们认,可欺凌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还有“见义勇为”是能用在这里的吗?
看到程访又要进屋,思绪被带偏了一瞬的汤叔佑连忙说道:“误会,亲家母是因为丧女之痛,悲痛之下说错了话。而且,二郎媳妇经郡夫人亲口验证是血崩而亡,死因清楚,没有蹊跷。程县尉还请回,以免伤了我家二郎媳妇的清誉,让她走的不安生。”
温清宁缓缓说道:“我只说了宋婵娟是血崩而亡,可没说她是因何血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