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翠兰自从做了那个噩梦,便一发不可收拾,隔三差五就要梦到一次。
聋老太泡发好几倍的巨人观尸体是每次必定会出现的。
每次从噩梦中醒来,杨翠兰总会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一个可怕的念头频繁浮现:
肚子里这个日夜踢腾的小生命,会不会真的是聋老太阴魂不散,前来寻仇索命的?
不然为什么每次都会梦到她变成个婴儿爬进自己肚子里?
随着月份一天天增大,胎动越来越频繁,杨翠兰的身子也越发沉重。
家里只有她一人,什么事都得自己张罗,其中的艰辛难以言表。
最关键的是,肚子里的“小祖宗”闹腾得厉害。
有时候在肚子里踹自己一脚,那力道之大,简直不似一个未出世的婴儿。
闹得杨翠兰天天睡不好。
说来也怪,不知怎的,杨翠兰数着日子,从自己跟傻柱最后一次在一起满九个月时,肚子里的动静突然小了很多。
今天下午,杨翠兰难得地感受到一阵平和,她终于躺在床上沉沉睡了一觉。
杨翠兰自然不知道,这平和背后,是肚子里那个“特殊存在”的审时度势。
占据了这具胎儿的聋老太残魂,虽然满心怨毒,却也清楚此刻若是太过折腾,一个不好便会胎死腹中,那才是真正的万事皆休。
报仇雪恨的前提,是先得顺利来到这世上。
杨翠兰是被一阵强烈的尿意憋醒的。
一如当初聋老太死前那个夜晚,也是被这同样的生理需求从睡梦中催醒。
屋里一片漆黑,杨翠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已是浓墨般的夜色。
家里没有钟表,她无从知晓具体时间。
开了电灯,本能地想去下床去尿桶旁释放一下。
却猛地想起,自己下午直接和衣睡下,根本就没把尿桶拿进屋里来。
这情形,又与当初聋老太的情况一模一样。
无奈之下,杨翠兰只得撑着沉重的身子,扶着腰,一步一顿地挪向房门。
她必须去院子外的公厕解决一下,顺便把尿桶拿回来。
……
对面屋里,秦淮茹的眼睛,如同黑夜里的猫死死盯着杨翠兰家。
秦淮茹从下午下班回来,一如往常那样特别注意对面情况。
她注意到,杨翠兰家门从她回来就没开过,屋里也始终没亮灯。
这跟平时有很大的区别。
平时,杨翠兰总是会趁着天没完全黑之前去把尿桶拿回来。
凭着生养过两个孩子的经验,秦淮茹心中冷笑:
孕晚期妇女尿频,杨翠兰这么久不出门,晚饭也没见她做,这夜里必然憋不住要出来。
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她甚至特意在傻柱的晚饭里掺了点能让他睡得更沉的“佐料”。
她自己安顿好小当睡觉后,便悄悄挪到窗边。
时间一点点流逝,秦淮茹的耐心出奇的好。
终于,对面屋里的灯亮了。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杨翠兰臃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摸着黑,小心翼翼地向院外走去。
秦淮茹也蹑手蹑脚地从里屋出来,傻柱此时鼾声大作。
一如当初杨翠兰尾随聋老太那般,一个幽灵般的影子,悄悄跟在了她后面。
杨翠兰毫无察觉。
她此刻全部心神都放在抵御尿意和保持身体平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