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更迭之时,有多少奸臣误国,又有多少忠臣续命?
商纣费仲进献妲己,西周虢石父献计烽火戏诸侯,赵国郭开计杀李牧,秦朝赵高指鹿为马!
这些人是一旦得势只会谋私不会谋国的乱臣贼子!但悠悠历史长河中,就只有这些人吗?
周公辅成王,天下归顺,他为何不取而代之?
信陵君阻强秦十年未踏过函谷关,他为何不自立为王?
齐国仅剩两城,国之将灭,田单收复失地七十余城,为何还要迎回齐襄王?
武帝之后,霍光摄政,历经武、昭、宣三帝,大权在握二十年,为何没有篡汉,而是有了昭宣中兴?
谈公,你我这样的人都明白,能节制我们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君为臣之表,君贤臣忠,只要燕王为圣君明主,您担心的事情便永远不会发生!”
萧业掷地有声的话语说完,厅上久久无声,只有火炭和油灯燃烧时迸裂的火星声。
萧业看着谈裕儒,谈家宅老却看着他。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家老爷在难得动怒之时,仍未让这个狂傲的年轻人吃苦头,还为他备下了步辇。这个年轻人,是自家老爷从未遇到过的对手和知己!
片刻后,谈裕儒扯了下嘴角,神情无奈,看着萧业的目光复杂难陈,叹声道:“国士无双!”
萧业在步辇上拜道:“在谈公面前,晚生无需遮掩。晚生虽行事不按章法,但绝不会胡作非为。昨夜谈公不出手,晚生也会救镇南将军和陆家家眷。”
谈裕儒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怀疑。
萧业又道:“谈公请季淑妃帮忙,不知许了什么条件?”
谈裕儒道:“你应该猜得出来,无非是三皇子,老夫许她必为三皇子争一个前程。”
萧业莞尔一笑,应道:“谈公放心,燕王即位之后,必会保三皇子一生逍遥无忧!”
谈裕儒没有反驳,他的确是只许了前程,没许皇位。但季淑妃以为,对皇子来说,只有君临天下这一个前程,孰不知能逍遥于皇权斗争之外,才是最难得的!
想要取之必先予之,萧业开始释放诚意。
“钱必知是梁王的人,晚生激恼欺瞒谈公,都是为了让梁王安心。如今,梁王已对我更为信任,昨日钱必知告诉我,梁王不久会用兵。”
谈裕儒的眸光锐利起来,“你对梁王了解多少?”
萧业答道:“梁王藏了一股兵力,大约是在滨州,而天门关也应是他要夺之地。如今,南境没了陆通,一旦内乱,强楚很可能来犯,南方诸州也会缺少强援。”
萧业说完,观察着谈裕儒的神色,谈裕儒神色无波,显然早有准备。
果然,谈裕儒寻常答道:“天门关已经暗中增兵,至于滨州,燕王在黑山,可以出奇兵半路拦截,你早就算好了。”
萧业接口说道:“谈公睿智,陛下给燕王的兵符和手诏,是调徐贲兵马用的,允兵三千。”
关于天门关,萧业没有多言。兵部尚书廖明章现在是梁王的人,天门关暗中增兵也暗不到哪里去了。
谈裕儒又道:“南境少不了陆通,陆家父子我会想法送他们回去。除了燕王那一支,其他的部署你不要再横插一手,以致弄巧成拙!”
萧业拜道:“谈公大义,请给两位陆将军羽檄。”
谈裕儒闻言,微微皱眉,胡须晃动了两下,嘴角的皱纹提起,矍铄的双眼耐人寻味的看着萧业,表情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