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管管见她不语,冷笑一声,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冰冷道:“连我一个外人都为陆家和陆姑娘打抱不平,没想到你与她多年情义,竟能这般铁石心肠!
谢姮你知道吗?陆灵韵本来能逃走的,但她看到萧业一剑杀了她哥哥,又跑回来了!听说她死前诅咒萧业不得好死,但仍为你求情,让他是男人的话就不要为难你!”
谢姮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黑暗中又有一个人影跑来,是绿蔻,她惊慌失措,泪流满面,“姑娘,他们说……他们说陆姑娘和陆将军死了!”
谢姮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悲痛欲绝。
殷管管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说道:“去看看吧,那两具尸体血肉模糊,凄惨无比。
到底是将军家的姑娘啊,就是刚烈。为了不死于杀兄仇人剑下,抱着兄长的尸体跳下了山崖!可惜啊,她到死都信错了人!”
说罢,殷管管转身走了。
谢姮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缓缓的,她站起身来,朝着大理寺走去……
此时,焦急赶往大理寺的,还有三路人马。
讼棘堂中,吉常给萧业包扎好了肩胛骨上的伤,受伤的衙役们也已处理好伤口,坐在一边歇息。
萧业寒眸一掀,瞥了一眼火把照明下,已仔细察看尸体半天的钱必知。
忽然,一队人马急急冲了进来,是刑部的人。
范廷跑下台阶时差点儿跌倒在地,那身一向威严整洁的官袍滚满了尘土,想来路上已经跌过跤了。
“范大人小心!”
钱必知迎上前去,但范廷像是没有看到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那具高大的尸体旁,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后,猛然跪倒在地!
萧业披上黑狐裘大氅,裸露着坚硬结实的胸膛,向外走去。起身的动作牵扯到了肩胛骨和腹部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殷殷鲜血渐渐浸红了裹伤的白布。
他来到范廷身旁站定,寒眸扫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叹息一声,无奈说道:“范兄……”
范廷缓缓抬起头来,早已泪流满面,“务旃,为什么啊?你明明……”
萧业面露沉痛愧疚之色,深深叹息一声,“范兄,你看看我,再看看那些受伤的兄弟,陆元咎失去了理智,我没有办法……”
范廷看着萧业渗出大片血迹的伤口,似乎伤的很重,又看了看那些东倒西歪痛苦不已的衙役,怪罪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但他也难以面对陆元咎血肉模糊的尸体,胸中愤懑苦痛,忍不住仰天长啸:“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苍天啊,你到底有没有眼啊!”
萧业在旁边陪着喟叹一声,蹲下身来,向范廷低声说道:“范兄,陆将军死前说他查到了一些线索,但他不肯告诉我,我说会帮他联络你,他也不肯。”
“不肯?为什么?”范廷暂且压下悲愤,震惊问道。
萧业低语道:“他说他信不过三司,他还说——”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奔进院中,萧业连忙噤声,转头看去,老应谌气喘吁吁跑来,其后跟着御史台衙役,而更后面则是谈既白扶着一瘸一拐的谈裕儒。
萧业站起身来,缓缓退到一旁。老应谌三两下扒拉开围着尸体的钱必知等人,在见到尸体和佩戴宝剑的那一刻,花白的山羊胡突然塌软了下来,他什么都没说,深深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谈既白神色复杂,望着萧业的眼神满是失望。
谈裕儒踉踉跄跄来到尸体旁,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苍老的脸上一片死灰,双眼定定地望着尸体。
应谌长叹一声,“谈公,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