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青龙河边的雾比昨天更轻,像薄薄的一层烟,轻飘飘地贴在水面上。我从小旅馆退房出来,镇子还没完全醒,只有早点铺的蒸笼在巷口冒着热气。老板在切热豆腐,香味跟着热气飘出来,让人一闻就饿。
我买了碗小馄饨和一个烤饼当早饭。馄饨皮薄得几乎透明,肉馅带着淡淡的姜味,汤里撒了些葱花,喝完一口,整个人都暖了。
吃完,我沿着镇子南边那条主路继续往南。路过最后一排白墙黑瓦的小楼时,我回头看了眼溪口镇。这个地方来得安静,去得也轻。脚步一旦离开,它就像是退到了薄雾后面,再也听不见声音,却让人记得住那份安稳。
再往南,是一段缓缓下行的公路,两边的田野宽了许多,水网也密了起来。这里已经彻底进入江南水乡的地带,土地肥,空气湿润,风吹来的时候带着水汽,贴在脸上凉凉的。
公路上偶尔有电动车和农用三轮蹭过去,速度不快,人也不急。田里有人在插秧,裤腿卷到膝盖,动作熟练又稳。水田被阳光照得亮亮的,几只白鹭停在田边,脚细细长长的,偶尔走动,像是怕弄乱水面。
走了大概半小时,前面出现一个不大的圩镇。镇口的牌坊写着“石门圩”,牌坊此起彼伏。空气里混着鱼腥味、泥土味、蒸汽味,乱归乱,却是有生活气的乱。
我在市场里买了几根黄瓜边走边吃,一位卖菜的大叔问我:“外地来旅游的?”
我说不是,徒步往南走。
他愣了一下:“往南?往哪儿?”
我笑笑:“不知道,只往南。”
大叔咧嘴笑:“那你胆子大,我们这儿没啥好看的,你往南再走十几里,就靠近平原边缘了,再往下都是丘陵和水乡。”
我点头,把手上那根吃了一半的黄瓜继续啃完。
离开圩镇,路开始变得笔直,两侧是大片的农田,田埂像被尺子量过一样整齐。风吹过时,田里秧苗轻轻摆动,一片绿在阳光下亮得很舒坦。
走到中午时分,前面出现一条比较大的河,比青龙河宽,水面平静得像镜子。河对岸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山不是很高,却连绵不断。沿河有几户农家,屋顶晒着刚洗的被子,风一吹,被面鼓起一块,又慢慢落下。
我在河边坐了会儿,把鞋脱了,脚在凉凉的河水里泡着。水不深,能看到河底的石子。有几条鱼从脚边游过去,轻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岸边一位老大爷在修渔网,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水凉,小心别泡久了。”
我笑着说知道,他继续低头忙他的渔网,动作慢,却很稳。
不远处,一个小码头上停着三四艘木船,船身漆得有些斑驳,但看得出来还在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推着竹筒装的鱼虾上岸,他裤子湿了一半,走路带着水声。他看到我,问:“你是要过河吗?我们船可以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