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八零九(2 / 2)

我没说话,只是把那块雁买了下来,放进包里。

继续往城深处走,有一座大院叫“苏家大院”。院门厚重,门钉斑驳,院墙高,看不见里面。我站在门外的时候,院里传来落棋子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清,很稳。

这里曾经有人家富过、盛过,后来人散了,房子留下,声响留下,故事留在墙里。人走了,墙还在。

走出古城,我去滦河边。

河堤上有人在晒网,网摊开着,像一张没有声音的白雾。捕鱼的人把网收好,放进自行车后座的木箱里,动作熟练,像每一条鱼,每一次撒网,他都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问:“这河里现在还有很多鱼吗?”

他笑:“有,但要看时辰。河不会亏人,只要你不急。”

这话在滦州很常见。

无论做事、生活还是过日子,这地方的人都不急,不抢,慢慢过,过多少算多少。

中午我在河边小饭店吃饭,点了一条清炖白条和一盘鸡蛋炒香椿。香椿的味道冲鼻,却带春意。白条鱼刺细但肉紧,汤是清的,带土腥,但不是不好闻,是一种“水里来的真实”。

吃完,我坐在滦河边的堤上,太阳往西偏,光照在河里,闪得像碎银。河很安静,但不是空,而是满,满得像在心里沉着。

我写下今天的记录:

“滦州是慢的城。它的慢不是停,而是稳。水慢流,人慢说,事慢做。这里的人不谈大话,也不谈远。他们的日子依着地和水走,依着春秋更替。走在城里,能感到一种被土和旧时光托着的重量。这重量不压人,只让人知道:你不是飘着的。”

我停笔。

抬头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下来,有鸟在河边飞,声音轻。

我明天继续往南走。

不知道下一站会是哪里。

但我知道,只要继续走,路就会自己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