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
七侠镇这破地方到底有什么邪门磁场?
第三次了。
老子明明在邻镇追着那股诡异的能量波动跑,拐个弯就他妈踩进这破地界,青石板路坑坑洼洼,被太阳晒得发烫,脚底板都快粘在上面,活像被烙铁烫熟的猪皮。
空气里一股子葱花、汗味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气混合着,呛得人嗓子眼发紧,比老子上次在城隍庙喝的劣质符水还难顶。
同福客栈就杵在街心,两扇木门敞开着,里面吵得像捅了马蜂窝,夹杂着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哀嚎和碗碟碎裂的脆响,活脱脱一个被雷劈了的戏台子。
老子揣着怀里发烫的许愿罗盘,指尖都在冒汗。
作为业内最倒霉的职业许愿师——别他妈笑,这行当真存在,只不过老子许的愿十有八九会反噬,要么实现得歪歪扭扭,要么直接把委托人坑进沟里——这次追踪的能量波动邪门得很,源头就在这客栈里,强得能把老子的罗盘指针烧红,活像有谁在里面引爆了一捆愿望炸药。
踏进客栈的瞬间,一股脑的混乱直接撞进眼里,差点把老子的魂儿掀出去。
佟湘玉穿着件粉色绣花童装,梳着两个羊角辫,正踮着脚追着莫小贝打,嘴里嚷嚷着:“小兔崽子,把额的胭脂膏还回来!不还额就罚你抄一百遍《女诫》,抄到你手抽筋!”
莫小贝骑着个木凳当马,手里举着个胭脂盒,笑得没心没肺:“小郭姐姐救命!掌柜的返老还童返成疯婆子啦!”
柜台后面,白展堂半透明得像块快要融化的冰,正偷偷伸手去摸掌柜的钱匣子,指尖刚碰到就滋啦一声冒起白烟,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死心,嘟囔着:“娘的,这隐身术怎么还带漏电的?早知道当初就不瞎许愿了!”
旁边的祝无双举着块绣花手帕,正被三个歪瓜裂枣围着——一个络腮胡大汉捧着束野菊花,一个瘦猴似的男人举着个破碗,还有个胖子光着膀子秀胸毛,她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往后退:“师兄,你快帮帮我!这些人……这些人说我是他们命中注定的真爱!”
白展堂手忙脚乱地想躲,却被络腮胡一把抓住半透明的胳膊:“这位兄弟,你别挡着,我跟这位姑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院子中央更离谱,郭芙蓉双手举着一张八仙桌,脸憋得发紫,想放又放不下,急得直跺脚:“吕轻侯!你快想想办法!这破力气怎么收不回去了?再这样下去我晚饭都没法吃!”
吕秀才蹲在旁边,怀里抱着一堆破铜烂铁,有缺了口的茶壶,有断了腿的板凳,还有个生锈的铁疙瘩,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痴迷地抚摸着那些破烂:“芙妹,别急别急,等我把这些‘传世古董’卖了,咱们就能发大财了!到时候请全七侠镇的人吃糖葫芦!”
厨房里,李大嘴端着个盘子跑出来,盘子里的菜绿莹莹的,冒着诡异的蒸汽,他一脸得意地喊:“客官们尝尝我的‘完美玉盘珍馐’!保证吃了还想吃,吃完浑身有劲,能跳三天三夜不重样!”
几个客人尝了一口,突然原地蹦起来,手舞足蹈地跳着不知道是什么鬼的舞,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山歌,活像被点了笑穴又被灌了疯药。
老子站在门口,手里的罗盘转得像个陀螺,嗡嗡作响,差点没脱手飞出去。
操!
这哪是客栈?这他妈是愿望翻车现场集锦!
“喂!那个站门口发愣的!”郭芙蓉瞥见我,举着桌子朝我喊,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是不是会什么法术?快帮我把这桌子放下来!”
佟湘玉也停住追逐,羊角辫歪在一边,上下打量我,眼神像在看能下金蛋的鸡:“这位兄弟,你看着不像本地人嘛,是不是来帮额们解决麻烦的?额给你打折,住店半价,管吃管住!”
白展堂从半透明状态里勉强挤出个脑袋,挑眉道:“别是江湖骗子吧?上次来个自称会看风水的,把客栈后院挖得跟战壕似的,结果啥用没有,还卷走了额半个月的月钱。”
老子没理他们的叽叽喳喳,走到院子中央,罗盘的指针突然指向吕秀才怀里的那个铁疙瘩,疯狂跳动,烫得老子赶紧松手,罗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指针直接烧黑了一截。
“你这破铜烂铁是哪儿来的?”老子指着那个铁疙瘩,声音有点发紧——这玩意儿上面的能量波动,比老子这辈子见过的所有许愿残留加起来都强。
吕秀才赶紧把铁疙瘩抱得更紧,警惕地看着我:“这是我昨天在巷口捡的,算命的说这是上古宝物,能实现人的愿望,怎么了?”
“实现愿望?”老子嗤笑一声,蹲下来捡起罗盘,拍了拍上面的灰,“我看是实现灾难还差不多!你们最近是不是都对着这玩意儿许过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点头。
佟湘玉理了理童装的领口,嘟囔着:“额就是想变回十八岁的模样,年轻貌美,结果变成这副鬼样子,说话都忍不住想撒娇,太丢人了!”
白展堂叹了口气,半透明的肩膀垮下来:“我寻思着隐身多方便,能偷偷摸摸干点私活,结果隐身半小时,漏电一小时,刚才摸钱匣子差点没把我电成烤串。”
郭芙蓉把桌子往地上一墩,震得地面都晃了晃,委屈道:“我就想变得更厉害,武功天下第一,结果力气是大了,却收不回去,刚才差点把秀才的古董都砸了!”
莫小贝举手:“我许愿不用上学,不用写作业,结果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在重复上午的课,不管怎么逃,都会回到教室,快被逼疯了!”
李大嘴挠了挠头:“我想做出全世界最好吃的菜,让所有人都夸我,结果菜是做出来了,吃了的人都会发疯跳舞,刚才有个客人都跳晕过去了!”
祝无双眼圈红红的:“我……我想找到一个真心对我的人,结果就引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根本不是真心的,只是跟着一股莫名的感觉来的!”
老子听完,差点没笑出声,又硬生生憋回去,变成了一声冷哼:“你们真是一群活宝,许愿都不带看说明书的?这玩意儿是个‘愿望放大器’,但有个致命缺点——它会把你的愿望扭曲放大,还会吸收周围人的愿望能量,互相干扰,最后变成现在这副乱七八糟的模样。”
“扭曲放大?”吕秀才扶了扶额角,一脸困惑,“我许愿变有钱,它给我一堆破古董,这也算扭曲?”
“不然呢?”老子撇了撇嘴,“你以为有钱是那么好拿的?这玩意儿觉得破古董值钱,就给你弄一堆,而且这些古董带着其他愿望的残留,你要是真拿去卖,买主能当场许愿让你倾家荡产,信不信?”
吕秀才吓得赶紧把怀里的古董扔在地上,像是扔了一堆烫手山芋。
“那怎么办?”佟湘玉急得直跺脚,羊角辫都快甩起来了,“额不想一直顶着这副童装,太幼稚了,客人看到都笑话额!”
“还能怎么办?”老子拍了拍怀里的许愿罗盘,虽然指针黑了一截,但勉强还能用,“找到这玩意儿的核心,把里面积压的愿望能量导出去,再重新设定愿望规则——不过老子可不会白干活,你们得给我报酬。”
白展堂立刻警惕起来:“你要多少?我们客栈小本生意,可没多少钱。”
“放心,”老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黄牙,“我不要钱,只要你们每个人帮我做一件事——许一个‘放弃愿望’的愿望。”
众人都愣住了。
“放弃愿望?”莫小贝皱着眉头,“我好不容易才许愿不用上学,为什么要放弃?”
“因为你的愿望正在给别人添麻烦,也在折磨你自己。”老子指了指她,“你被困在时间循环里,其他人因为你的愿望,时间也跟着错乱,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柜台后面的日历,已经连续三天都是同一天了。”
佟湘玉脸色一变:“难怪额觉得今天的客人都那么眼熟,原来都是昨天见过的!”
“不止如此,”老子继续说,“这愿望放大器吸收的能量越多,反噬就越严重,再过一天,这里的时间会彻底凝固,你们所有人都会被困在这一天,永远重复同样的事情,直到被愿望能量榨干。”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慌了。
“别别别!我放弃!我放弃还不行吗?”李大嘴第一个举手,“我宁愿做回以前的菜,也不想让客人跳舞跳晕过去,到时候官府找上门,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放弃!”祝无双赶紧点头,“我不想再被那些奇葩纠缠了,真爱不是靠许愿来的,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就连莫小贝也不情不愿地说:“好吧,我放弃,大不了以后好好学习,争取少写点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