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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大嘴与怪娃娃(2 / 2)

它身上甚至还沾着几根草屑,仿佛在嘲笑我们昨晚的天真。

佟湘玉、白展堂他们也都被惊动了,跑出来一看,全都傻了眼。

“额滴神呀……”佟湘玉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它……它真滴回来咧?!”

白展堂脸色也变了,他快步走过去,捡起娃娃,翻来覆去地看,眉头拧成了疙瘩:“怪了,我昨天明明扔到墙外边去了,那边是条死胡同,没人住的。”

“这……这谁给捡回来的?”

郭芙蓉强作镇定:“肯定是野猫野狗叼回来的!对,一定是这样!”

吕秀才却在一旁喃喃自语:“非也非也……观其摆放之位,中正平和,毫无狼藉之象,绝非猫狗所能为也。”

“此中必有蹊跷!莫非……真有我们无法理解之力作祟?”

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

这个看起来蠢透了的丑娃娃,一下子变得无比诡异起来。

白展堂不信邪,这次他拿着娃娃,直接出了客栈大门,穿过街道,走到镇外的小河边,使出轻功,奋力一掷,那娃娃在空中变成一个小黑点,扑通一声掉进了河心,溅起一小朵水花,转眼就被河水冲得没了踪影。

“这回我看你怎么回来!”老白拍了拍手,得意地回来了。

结果,当天晚上打烊后,我们正聚在大堂里心有余悸地议论这事,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碗碟被打碎的声音。

大家心里一紧,互相看了一眼,壮着胆子摸到厨房门口,推开一条缝往里一看——灶王爷的神龛前面,那个水淋淋的“好运娃娃”,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的水迹还没干透,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一下,连白展堂都毛了:“我亲眼看着它被水冲走的!这……这他娘的真是活见鬼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同福客栈蔓延开来。

接下来几天,怪事接二连三。

客栈的生意一落千丈,不是客人吃着饭突然吃到沙子,就是后院好端端的晾衣绳突然断了,刚洗好的床单全掉进了泥坑。

更邪门的是,每个人都开始走背字。

佟湘玉收钱算错了账,多找出去好几钱银子;白展堂跑堂时平地摔跤,摔碎了一摞盘子;郭芙蓉炒菜不是咸了就是忘了放盐;吕秀才记账墨汁打翻,污了一整本账册;连莫小贝偷偷藏起来的麦芽糖,都莫名其妙地化成了糖水。

所有人都把怨气撒在了我和那个娃娃身上。

我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连祝无双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幽怨。

我真是百口莫辩,只能把那个娃娃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锁进了我床底下那个破木箱最里头,眼不见心不烦。

可这根本没用。

怪事还在发生。

而且,那娃娃开始“移动”了。

今天可能出现在井沿上,明天可能挂在院里的树杈上,后天可能就在大堂的房梁上瞪着你了。

它也不干别的,就那么咧着嘴看着你,看得你心里发毛。

同福客栈上空,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晦气。

客栈里人心惶惶,大家互相猜忌,气氛压抑得快要爆炸。

终于,在莫小贝声称她晚上起夜看到那娃娃在她门口一晃而过之后,矛盾总爆发了。

“不行!这东西不能留了!”佟湘玉拍着桌子,脸色铁青,“必须想个法子彻底处理掉!不然这日子没法过咧!”

白展堂提议:“要不……我用指力把它捏碎喽?”

吕秀才连忙阻止:“不可!白大哥!此物诡异,若强行毁之,恐引发更大灾祸!”

“需得以正气压制,或寻一道行高深之人,做法事化解其戾气。”

郭芙蓉撇嘴:“说得轻巧,上哪儿找道士去?镇东头那个王半仙?除了骗钱还会干啥?”

“那你说怎么办?”佟湘玉没好气地问。

“要我说,挖个深坑,埋了!上面再压块大石头!我看它还怎么爬出来!”郭芙蓉挥舞着拳头。

大家七嘴八舌,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蹲在墙角,抱着脑袋,恨不得自己就是个透明人。

就在这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祝无双,怯生生地开口了:“掌柜的,师兄,小郭姐姐……你们说,这个娃娃,它……它会不会……其实没什么恶意?”

“没恶意?”郭芙蓉尖声道,“没恶意把咱们折腾成这样?”

无双轻声细语地分析:“你们看啊,它虽然老是出现在奇怪的地方,但它从来没真正伤害过谁对不对?”

“打碎碗碟,算错账,这些……这些好像都是我们自己吓自己,慌了神才出的错。”

“它好像……就是在跟我们闹着玩似的?或者……是想告诉我们点什么?”

吕秀才闻言,眼神一亮,冒出一句:“无双姑娘此言,倒有几分道理!《搜神记》有云,物久生灵。”

“此物虽形貌不扬,然历经辗转,或许真的生出些许懵懂灵性?”

“其种种行径,看似为祸,实则为求关注,亦未可知?”

“求关注?”佟湘玉气得笑了,“它求哪门子关注?想让我们给它烧香上供啊?”

一直沉默的莫小贝,忽然眨巴着大眼睛,冒出一句:“它长得那么丑,是不是因为没人喜欢它,所以不开心了,才捣乱的?”

童言无忌,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那浆糊一样的脑袋。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众人。

是啊,从拿到这个娃娃开始,我就只想着怎么靠它发财,后来只想着怎么摆脱它,好像……从来没正眼瞧过它,更别说想想它到底是个啥了。

那酒楼掌柜说它是“好运娃娃”,别人说它是“灾星”,可它自己,到底是个啥呢?

我鬼使神差地站起来,走到床边,从木箱最底下翻出那个布包,一层层打开。

那个丑娃娃再次暴露在众人面前,咧着大嘴,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诡异了,反而透着点……委屈?

我把它拿在手里,摩挲着粗糙的木头和稻草。

第一次,没有害怕,没有厌恶,就是看着。

看着它歪歪扭扭的胳膊腿,看着那用劣质墨水画出的滑稽五官。

“大嘴,你干啥?快放下!晦气!”佟湘玉喊道。

我没理会,盯着娃娃的眼睛(如果那俩墨点算眼睛的话),自言自语:“伙计,你折腾这么一大圈,到底想干啥呢?”

“你要是真能带来好运,就显显灵呗?要是不能,你也言语一声,咱们好聚好散,成不?”

娃娃当然不会说话。

但就在我说完这话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起涌到后院。

只见院墙根下,躺着一个人,穿着夜行衣,昏了过去,身边还散落着几件金银首饰和一个包袱。

而那堵墙头上,几片瓦片松动了,看样子这家伙是想翻墙进来行窃,结果没踩稳,摔晕了。

“这……这不是镇上通缉的那个飞贼吗?”白展堂眼尖,认出了那人,“好家伙,正愁抓不着你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邢捕头闻讯赶来,一看真是那个贼,乐得合不拢嘴,直夸我们同福客栈是福地,帮他立了大功,非要给客栈送块“见义勇为”的匾额。

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所有人都懵了。

客栈不仅没倒霉,还阴差阳错地帮官府抓了贼,立了功,眼看就要名利双收。

难道……这娃娃真的开始带来好运了?

在一片混乱和疑惑中,吕秀才却蹲在地上,捡起了从那飞贼怀里掉出来的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

他翻了几页,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激动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如此!真相竟是这般!”

我们全都围了过去:“秀才,你明白啥了?快说呀!”郭芙蓉催促道。

吕秀才指着那小册子,又指了指我手里的娃娃:“这册子,是这飞贼的作案记录和……和他的笔记!”

“上面写了,他早就盯上咱们客栈了,知道咱们最近心神不宁,防备松懈,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前几天晚上,他几次想潜入,结果……结果都碰上了怪事!”

“什么怪事?”

“第一次,他刚摸到墙根,就看见一个黑影蹲在墙头,咧着嘴对他笑,吓得他掉头就跑!”

“第二次,他翻进院子,脚刚沾地,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打在他后脑勺上,回头一看,是个草扎的玩意儿,就是大嘴这个娃娃!”

“他以为是中了什么埋伏,又跑了!”

“第三次,就是今晚,他好不容易爬上去,结果看见那娃娃正好端端摆在墙头,他一慌,脚下一滑,就摔下来了!”

我们都听呆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手里那个其貌不扬的娃娃身上。

吕秀才越说越激动:“所以,根本不是这娃娃带来霉运!恰恰相反,是它几次三番阴差阳错地吓退了贼人,保护了客栈!”

“它之所以总是出现在奇怪的地方,或许……或许就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巡逻’?”

“而那些所谓的倒霉事,恐怕多半是我们自己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搞出来的!”

这个反转实在太出人意料,大堂里鸦雀无声。

我看着手里这个歪瓜裂枣的“好运娃娃”,心里百感交集。

搞了半天,这丑东西非但不是灾星,还是个功臣?

它那咧着的大嘴,此刻看来竟有几分忠厚憨傻。

佟湘玉愣了半天,才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娃娃,表情复杂地看了又看,然后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娃娃脸上的灰:“额滴神呀……搞了半天,是额们错怪好人……错怪好娃娃咧!”

她转向我,脸上有点挂不住:“大嘴,这个……是掌柜的我错怪你咧。你这宝贝……嗯,挺好,挺好。”

白展堂也讪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行啊大嘴,没想到你这玩意儿还真有点用,关键时候能当警报器使!比养条狗都强!”

郭芙蓉虽然还有点嘴硬,但语气也软了:“哼,算你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这东西以后别老拿出来吓人就行!”

莫小贝高兴地拍手:“我就说嘛!它是个好娃娃!就是长得丑了点!”

祝无双温柔地笑了,去厨房端来一碗糖水,放在娃娃面前:“辛苦你了,也吓坏了吧?”

一片欢声笑语中,那娃娃依旧咧着嘴,傻乎乎地笑着。

它的“好运”,原来是以这样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实现的。

不是点石成金,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用它的“丑”,它的“怪”,它的“晦气”,阴差阳错地化解了一场真正的灾祸。

自那以后,同福客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甚至因为得了匾额,生意更红火了。

那个“好运娃娃”,被佟湘玉恭恭敬敬地请到了大堂柜台一个显眼又不太碍事的地方,还给它搭了个小小的“神龛”,偶尔上一炷香。

它再也不到处乱跑了,就安安分分地待在那儿,咧着嘴,看着客栈里的喜怒哀乐。

而我大嘴,也终于能挺直腰杆在客栈里干活了。

虽然大家还是会拿这事开涮,但眼神里没了嫌弃,多了点戏谑的亲近。

有时我路过柜台,看到那个丑娃娃,会偷偷用手指弹一下它的脑门,心里嘀咕:伙计,咱俩这算不算是不打不相识?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柴米油盐,吵吵闹闹。

但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就像你喝了一碗看似清汤寡水的白菜汤,喝到最后,却咂摸出一点意想不到的鲜甜。

这他妈的日子,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你以为山穷水尽了,它偏给你柳暗花明;你当是催命符,没准儿是个护身符。

谁说得准呢?

我揉了揉又开始咕咕叫的肚子,朝厨房走去,心里盘算着今晚能不能多给自己留块肉。

操,就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