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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九旒面上维持着平静,被透光笼着身影,未将那夜生出的白发染回,这一劫,心神破碎,是重伤到了他根骨。

谢阑深而后又睹见另一份跟宜林岛牵绊极深的女孩资料,默了数秒,很平淡的语调说:“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没有父亲庇佑,有勇气将罪证交给警方,阴差阳错被容伽礼护住了一条命,整件事里,她也是受害者。”

过了许久,容九旒当着他面,将这份写着路汐名字的资料锁进了暗无天日的保险箱。

*

容伽礼苏醒过来,已是半年之后。

他这具濒临死亡的躯体因为抢救时用的药物过猛,头部又遭到重击过,伴生而来的后遗症自然是更猛,最直接的便是:出现了视觉障碍和失忆症状。

起先谁也没察觉出这点,容伽礼生命体征不稳定,一天时间里,只有半个小时是清醒的。

为了以防容家心怀不轨之人会扰到他养病,容九旒将他销声匿迹般地藏身在了山顶禁区,谢绝了外界任何人来探访,知道内情的少之又少,想窥视一二,便会遭到容九旒的无情警告。

等又过半年。

容伽礼生命体征平稳了,昏睡的时间逐步减少,可严重的精神障碍却一直纠缠于身。

主治医生说他近日显得异常冷漠,拒绝与人沟通,也似乎没怎么吃进去食物,再这样下去,病情只会越发恶劣。

容九旒走进那扇被深锁的门时,室内无光,犹如被巨大的一片黑暗所覆盖,唯有容伽礼更黑的身影隐在其中,这里极空旷,被四面白墙环绕,他此刻就静静朝着一面,不知脑海中深思何物。

容九旒站定观察了很久,缓步走过去,用很轻语调问:“你在想什么”

容伽礼整个人削瘦不少,这是不可逆的,穿着宽大的白色病服都显得松垮,肩背的骨骼轮廓隐隐透出,这具身躯容九旒可以一点点补回血肉,但他躯壳内的精神世界是完全封闭的,谁也踏足不进去。

以为又一次得不到回应,却不想容伽礼竟开口了:“我做了一个梦,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存在一座海岛,那里有很多蝴蝶寄生,有红树林和蓝色海滩,我还看到了一个女孩,她站着日出里,很神秘,我想看看她是谁,可走了一夜,终究走不到她面前去。”

容九旒手掌刚要复上容伽礼肩膀,猛地僵了僵。

容伽礼的嗓音平静到只是跟父亲分享这个匪夷所思的梦境罢了,落下的话,在这静谧空旷的空间里有回音:“为何我总想见上她一眼,今日睡醒时,我好像见到了,在这墙壁上,她正抱着一束盛开的昙花对我笑,父亲,有笔吗”

为了防止容伽礼精神痛苦到极端,会借物伤及自身,他住的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平时连喝水的玻璃杯子,都是让护士及时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