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下篇)(1 / 2)

结局(下篇)

仙门百家踏入山门时, 褚师玄英已与谢风泓完成了结契仪式。

二人穿着艳丽的喜服,褚师玄英发间的金冠璀璨耀眼,腰间佩戴的玉环以灵力注入熠熠生辉, 俊美又风姿绰约。

他将谢风泓打扮得也很美, 寻常覆眼的白绸,也换成了喜气的红绫, 脸上涂抹了脂粉, 娇艳得像朵怒盛的芍药。

“感谢诸位不辞千里,远道而来, 参加我与昔日邪风宫宫主谢风泓的婚宴。”

柳素衣惊诧:“你竟对他, 你们……?”

“不错, 我对他旧情未了。”褚师玄英语气很轻, 可吐出的每一句话都跟火弹似的, 炸响全场, “当年我就与谢风泓有私情, 他心系魔尊, 但我爱慕于他,为了得到他, 我联手苍师弟, 扯着守护苍生的旗号,杀进了魔界。”

“我实则并不为什么苍生, 只一心要将谢风泓抢回来。”

褚师玄英挽着谢风泓的手臂,立在高高的玉台之上, 脚下踏着的红绸如鲜血染红的雪地,一直绵延至了道场, 望着脚下乌泱泱的人群,各宗各派, 各家各户的弟子,服饰颜色各异,此刻汇聚成了一条五颜六色的汪洋大海。

而他高高站立,如同至高无上的上位者,领着他心爱之人,一同睥睨着脚下众人,甚至是苍生!

道场上很快就传来议论声,先是一人,逐渐两人,渐渐的,在所有人看清了谢风泓的面容时,非议声如同煮沸的开水,在人群中咕噜噜冒起泡来。

褚师玄英神情未变,早就预料到今日所要面对的一切。

比起三年前师弟和座下弟子结为道侣,毫无疑问,自己这个师兄竟和修真界鼎鼎有名的美人,也是残花败柳谢风泓结为道侣,更加离经叛道。

也更招人非议。

“开心么?”褚师玄英唇角微勾,一手揽着谢风泓的腰,一手自背后钳起他的下巴,迫他将脸擡起来,给脚下众人观摩,欣赏,甚至是唾骂,“二十年前,我不敢承认我爱你,如今我承认了,你开心么?”

谢风泓冷笑:“疯子!”

“你不就是想看我为你发疯么?”褚师玄英轻轻祝贺,“你终于成功了。”

台下骂声叠起,曾经跟谢风泓有仇,或者被魔族和邪风宫欺压过的宗门和家族,此刻义愤填膺,纷纷赤红着眼,叫嚣着诛杀谢风泓。

褚师玄英微微一笑,凌厉又强盛的灵力,瞬间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火速扩散。

众人见状纷纷施法设结界阻挡,可不少实力弱的修士,还是险些被这股气势压制得当众跪了下来,不得不面色苍白地赶紧躲到师长们身后去。

“落雪宫,自在观,天音阁,玄女宗,云陵仙府……”褚师玄英的目光从场上扫了过去,不紧不慢点名字,而后目光就渐渐凝聚在了立在人群首位的白影上,“苍师弟,你真是不简单啊,居然短时间内就能召集玄门八家中的五家,率领仙门百家一起齐上仙山,怎么,今日是要踏平问剑宗?”

苍云秋:“师兄,他们今日为何来此,你我心知肚明。”顿了顿,他疑惑又难过地说,“师兄,我不懂你,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趁苍穹未裂,趁还没酿成更大的灾祸之前收手,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时至今日,我已经无路可退了。”褚师玄英大大方方承认起来,他望向林染,“你可知,你师尊当时为何没能顺利用育魂树,救回你大师兄?”

不等林染开口,他就给出了解释,“因为,育魂树早就被我调包了,我当时想用它来复活我的爱人。”

他口中的爱人,自然指的是谢风泓。

谢风泓猛然一怔,脸上竟罕见地显露出一丝慌乱和难以置信。

林染大为震惊:“如何可能?!”

“不仅如此,丹川的河眼也是我拿走的。”褚师玄英擡起左手,掌心蓦然浮现出一颗足有小儿拳头大的光球,浮光之内,一颗通体赤红的珠子徐徐转动,“你那个大师兄啊,就是查到了蛛丝马迹,我才将他溺死在了丹川中,也因此才让他被丹川中的漩涡和泥沙,生生绞碎成了烂骨烂肉。”

他很平静,语气和神情都平静如水,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视人命为草芥,引得林染勃然大怒,立马要冲上前,却被身后的长老拉住,示意他不可鲁莽。

“不仅如此,无双月——”褚师玄英的目光转向了身着玄衣,身姿挺拔的青年身上,笑道,“你可知你师兄越清流为何能做出你的傀儡?”

“是我赠了他一朵黑莲花。”他说,“一共有两朵,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一朵送给了你师兄,让他杀了你,用傀儡取代你。”

无双月面色一寒:“原来是你在助纣为虐!”

“为什么?!”元琅质问,“我弟弟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如此帮着越清流折辱于他?!”

“因为……”褚师玄英说,“越清流比无双月好控制。”

“褚师玄英,你藏得真深啊!”柳素衣冷笑,“既如此,三年前真假卫青檀也是你搞得鬼?”

“不错。”褚师玄英道,“不仅如此柳宫主,当年看似你用情颇深,而他却木头一根,对你无情无义。实则不然,苍师弟虽是神木,但他早已有了人的感情,他当年对你也动过真心呢。”

在柳素衣震惊的目光下,褚师玄英笑了笑,“是我屡次从中作梗,坏你好事,否则你当年那般痴情,苍师弟或许还真就原谅你了。”

“到底为什么?!”柳素衣恼恨。

“因为……我恨他,我要毁掉他,可我又下不了手,只能借别人之手。”褚师玄英评价道,“可你太废物了,不仅是你,越清流和李寒江也实在不中用。”

苍云秋神情微沉,抿唇不言。

卫青檀贴着师尊,悄悄握着师尊的手,见师尊眼波流转过来,还冲师尊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自己永远会站在师尊这边。

褚师玄英将自己这二十年来,对苍云秋的恨意,以及为了把苍云秋拉下神坛,所做的种种,全部都吐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末了,他低头贴在谢风泓的耳畔:“开心么?因为你的假死,我竟做了那么多错事,还意图亲手毁掉从小带到大的师弟……如今,我也即将跌落神坛,成为人人厌弃,人人唾骂的正道伪君子了……和你更般配了。”

谢风泓哈哈大笑,笑得无比猖狂,待他笑够了,才冷冷吐出一句:“这是你的报应!”

“不,你才是我的报应。”

也是他此生的业障。

褚师玄英不点都不生气,反而还爱怜地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谢风泓娇艳欲滴的唇,当众狎昵,毫不避讳。

“事已至此,云秋,你觉得我还回得了头么?”褚师玄英问。

苍云秋沉重地阖眸,片刻睁开,眼里满是难过:“师兄,把河眼交出来,我们几人的恩恩怨怨,不该牵扯天下苍生。”

“你还是不明白。”褚师玄英摇了摇头,仰头望了望天色。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金灿灿的阳光倾泻而下,似在他身上镀了层金。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上界。

依旧是高高在上,受世人跪伏敬畏的祖师爷,也是此间天道。

可他不是。

他不过是祖师爷留在人间的一抹残影,他的一生都在被掌控,从未得到过片刻的自由,而如今……他要获得自由。

“云秋,现在的你可不是三年前的你,更加不是千万年前的你了。”褚师玄英道,“你就带这么些人来,可不是师兄的对手啊。”

“你瞧不起谁?”柳素衣冷笑,“在你眼里,我落雪宫全是死人不成?”

褚师玄英淡淡道:“让你死还不容易么。”

“那再加上我春山李家如何!”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以李承欢为首的李家众人,远远行来,李寒江面色阴沉,但李承欢倒是意气风发,穿得跟花孔雀一样,遥遥望向卫青檀,诡笑道:“檀檀,又不带我玩是吧?”

卫青檀:“……”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啊,李、少、主!

“春山李家。”褚师玄英淡淡道,“玄门八家中最废物的一门。”他摇了摇头,“不够。”

他在等,等所有人到齐。

片刻后,周围空间波动,卫青檀猛然一瞧,就见一团团黑影不知何时凭空出现。

是大祭官!

神色看起来不太好,身后空间混沌,很快就冒出十来个弟子,却未见玄羽。

他遥遥冲苍云秋颔首,目光扫过卫青檀时,还给了他一记安抚的眼神。

“好,如此玄门八家总算到齐了,那不如……现在就开始?”褚师玄英微微一笑,收起河眼,掌心浮现出宝塔来。

熊熊烈火之中,一抹白影仍旧在宝塔中饱受折磨。

卫青檀一看见宝塔,瞬间就站不住了,下意识就要冲过去抢夺,却被苍云秋紧紧禁锢在怀中。

“可惜了,苍师弟,你那两个亲传弟子今日没能到场,否则就能一起欣赏你是如何被我用宝塔中的祝融之火,彻底焚烧殆尽的了!”

“谁说我没来?!”

头顶蓦然传来大型鸟兽的振翅声,气浪形成龙卷风般的漩涡,将道场上一角的修士吹得东倒西歪,忙不叠左右退避。

小白莲一身鎏金色长袍,面覆梵文,完完全全就是天司的打扮。

此刻负手踏在巨型鸟兽脊背上,连出场方式都比别人特别点——除了落地时,差点不小心扭到脚,看起来真是风风光光。

李承欢啐了一口:“装什么装!”

温罗不似他那般爱出风头,凭空出现,坐于轮椅上,擡起双眸的一瞬,金光浮动。

谢风泓瞬间察觉到了,下意识往后退却,竟就被褚师玄英一把推了回去,高调禁锢在怀中。

“怕什么?”褚师玄英冷笑,“他能活剐了你不成?”

卫青檀面色一喜,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吨吨吨的声音,从山脚的方向远远传来,如潮水般火速蔓延至道场。

为首的是陆北辰。率领魔尊大军,压境而来。魔族方一上山,原本挤在道场上的仙门弟子迅速往一旁退避,似乎生怕沾染了一点魔气。

“陆北辰?”李承欢惊疑,下意识望了一眼卫青檀,“这贱人来作甚?”

“诸位不要误会,魔族此番并非是来喝一杯喜酒,而是……”陆北辰唇角一勾,杀意骤现,“踏平仙山!”

“如此甚好!”褚师玄英满意地点点头,还对怀里的谢风泓说,“他就是魔族现任魔尊,比起昔日魔尊如何?”

谢风泓冷笑:“不值一提!”

作为开胃菜,褚师玄英一挥衣袖,原本空无一物的玉台之上,竟凭空冒出几个人来。

各个都被缚仙绳高高吊在殿檐之上。

“大师兄!”卫青檀瞬间目眦尽裂,“张师兄!萧师妹!!”还有金石峰的裴少阳,甚至是其余三峰的峰主!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都被褚师玄英吊悬在半空中。

除了左栏玉是清醒的,其余人都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因为距离甚远,根本就不知是死是活。

卫青檀只觉得一股钝痛,直直打进了心尖。整个人因为愤怒都隐隐发颤。

攥紧的拳头,指尖深陷掌心,鲜血溢出指缝。尖锐的刺痛提醒他保持冷静。

“别过来。”左栏玉虚弱地道,“危险……”

“大师兄!”卫青檀悲痛欲绝,心脏似被尖锐的利刃狠狠戳|弄,疼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要不是师尊扶着他,只怕早就弯下了脊骨。

“我给过你机会了。”褚师玄英淡淡道,“是你没有好好珍惜。如今才知心疼,晚了。”他又拂了一下衣袖,面前就又多了一个人。

却没有被吊着,也没有被绑。

僵直在高台上,神情冰冷。

居然是被困在神殿的玄羽!!

此刻的玄羽看起来非常不妙,衣衫破碎,浑身鲜血淋漓,不知究竟经历了什么,面色煞白到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才一现身,大祭官便沉下脸,喃喃道:“你果真是祖师爷……只有祖师爷能从神殿中将人带走。”

褚师玄英对卫青檀道:“心痛么?左栏玉,少祭官,还有苍云秋,这三个人最爱你,你也最爱他们三个对不对?”

他再一次给了卫青檀退路,“现在走过来,跪在我面前,当众认我作父,我会考虑要不要手下留情。”

“他是我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让他认你为父?”温罗冷声道。

“凭他爱的人在我手上。”褚师玄英对薛一臣的跪下请求置若罔闻,一手持宝塔,一手幻化出长剑,径直横过玄羽的喉咙,而他的身后吊悬着的,正是左栏玉。

只要他想,三人顷刻之间就会死在卫青檀面前。

“不要!”卫青檀咬牙切齿,“不要伤害他们!”

“跪下。”褚师玄英轻轻吐出一句,“叫人。”

苍云秋握住卫青檀的手臂,稳稳将人托住,场上瞬间陷入僵局。

谢风泓一直在冷笑,闻听此言,突然高声道:“小宝儿,不要受他胁迫!男子汉大丈夫,膝盖给老子硬起来!”

竟一把从发间拽下金簪,狠狠朝褚师玄英的后心刺去,下手非常狠辣,可褚师玄英竟像是早有防备,微微一笑,侧首躲过的同时,啪的一声,剑面狠拍在谢风泓的侧腰,顿时身形剧烈一晃,面色顿白,一丝血色涌了出来。

谢风泓神情狠厉,左手精准无比地握住了剑刃,狠狠一攥,鲜血如泼。右手持金簪,再度高举。

褚师玄英冷笑:“这可伤不到我。”

卫青檀看得心尖一紧——隐隐明白了什么,猛睁大了眼。

果不其然,谢风泓根本不是刺向褚师玄英,而是他自己!

径直往自己的喉咙上刺!

此招早在三年前,卫青檀就想到过,不成功便成仁,完全利用的是对方的真心!

褚师玄英神情骤变,下意识用持宝塔的手去挡开金簪,这也恰好落入了谢风泓的计谋,迅速翻转金簪,狠狠扎进褚师玄英的腕骨,再趁机夺得宝塔,远远甩森*晚*整*理了出去。

“小宝儿,接住!”

宝塔飞旋在半空中,众人纷纷出手争抢。

褚师玄英再想夺回宝塔已经来不及了,谢风泓死死纠缠不松,那宝塔最终飞落至了卫青檀手里。

谢风泓唇角一勾,刚露出点笑意,下一刻就被一把掐住了脖子,高举至半空中。

鲜艳的婚服飞扬起,膨胀得像是枝头的花。

“枉我这般信任你,你却处处与我作对!”褚师玄英冷冷一笑,伴随着卡擦一声,竟当众捏断了谢风泓的脖子。

这一变故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寒风一吹。

那抹鲜红就如同树上艳丽的合欢花,随风凋零。

轻飘飘地摔落在地。

曾经风华绝代的大美人,邪风宫宫主,就这么草草地结束了生命。

大祭官,温罗阖上双眸,微不可闻地一叹。

场上陷入一片死寂,很久之后,卫青檀才迟缓地惊觉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犹如被利刃穿透了肺部,呼吸都不顺畅了。

就连苍云秋也颇为惊诧,怔怔望去。

“死了好……”褚师玄英低声喃喃,将深钉入腕骨的金簪拔|出,连血带肉在雪白的腕上,翻出了个血淋淋的窟窿,脸上神情诡异莫测,似浸在了浓墨里,即便看不真切,也隐隐透着苦涩,“死了就听话了。”

叮——

染血的金簪落地。

刚好落至谢风泓的耳边。

褚师玄英又是一声长叹,之后就再也没有犹豫。

直接祭出了玲珑棋盘!

源源不断的灵力吞吐翻涌,在众目睽睽之下,方才只有掌心尺寸的棋盘,竟刹那间膨胀起来,火速形成了道道流光灵力交错辉映的网格。

从褚师玄英手中飞旋至半空,将整座仙山彻底包围其中,众人头顶的天,脚下的地,也尽数被棋盘垄断,人站在此间,无异于棋子一般!

挥手将河眼打落,原本拳头大小的光团,在打落下的瞬间就崩裂开来,如流星一般,化作了一百零八颗流光璀璨的光束,这就是所谓的三十六颗天罡珠,七十二颗地煞珠。

方一落至棋盘上,便化作了一百零八位通身玄甲的神将。

“……天裂在所难免,天地间的浩劫即将到来。”

褚师玄英仰头望着头顶苍穹,天光骤隐,瞬息之间乌云密布,雷云翻涌,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天幕之上,裂开了一条豁口,原本镇守在丹川的神木,再也无力支撑,竟化作一抹流光,顷刻之间飞掠而来,径直穿进苍云秋的眉心。

伴随着分体归位。

丹川再无人可守,曾经死于天裂的生灵,再度挟怨卷灌河水,形成龙卷风一般庞大惊人的水柱,直冲云霄。

瞬息之间就将方才的豁口,捅出一条沟壑。

沟壑逐渐扩大,最终演变成了深渊!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卫青檀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只觉得胸膛像是被人挖了个大窟窿,呼呼呼地透着风。以至于他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宝塔。

宝塔中关押着的,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拯救的师尊。

似乎只有紧紧抱着,才会有一点点安全感。

“怕不怕?”

卫青檀点点头,又摇摇头。

天裂意味着浩劫再起。

千万年前,以活人补天,千万年后,亦是需要活人补天。

卫青檀此刻竟什么也不怕了,只要能跟师尊在一起,生也好,死也罢,他都认了,只求——“师尊不要再抛下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认真无比。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主见和选择,这一次就请让我和师尊共进退!”

“哪怕是死?”

“哪怕是死!”

“不怕?”

“死有什么可怕的?”卫青檀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又不是没死过……就像睡着了一样。”他摸索着,和师尊十指紧扣。

“云秋,是你自己献祭,还是让我亲手送你一程?”褚师玄英微笑,“只不过,若是让我亲自动手,只怕就全不了你拯救苍生的美名了。”

“褚师玄英!”李寒江怒斥道,“枉你还是祖师爷在人间的化身,竟行出这等事!我看引起天裂的,根本不是苍云秋,而是你!”

“若不是你盗取河眼在先,何至于会引发二次天裂?”柳素衣也怒道,“我看最该献祭补天的,分明是你!”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苍云秋和卫青檀,甚至是在场所有人。

褚师玄英道:“看来,你是不愿意了?”

“无妨。”他轻轻笑了一声,“既然你不愿意,总得有人愿意。若长辈贪生怕死,那么就让晚辈来好了。”

李寒江怒不可遏,赶紧将李承欢抓了过来,立马施展传送阵,意图逃离此地。

可是整座仙山都被玲珑棋盘围困,也就是说,他们在场所有人都犹如瓮中之鼈!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尖叫,一名修士御剑就跑,可根本没飞出几丈,就嘭的一声炸成了漫天血沫。

伴随着此人的死,场上瞬间陷入了恐慌,长辈还好,各个都比较镇定,如元琅之辈,只是脸色难看,但也算冷静。

不过一些修为较低,年纪较小,又贪生怕死之辈,火速在道场上闹开了。

可无论他们怎么逃,始终逃不出这座天然的牢笼。

一个个不是被无形的结界绞成了血沫,就是被那一百零八位神将所擒,直接就地诛杀,以他们的鲜血和灵力,来滋养脚下的玲珑棋盘,以此化作养分,源源不断壮大褚师玄英的修为。

与此同时,人间因天裂生灵涂炭,水深火热。

这一幕幕苍生受难的画面,都呈现在褚师玄英挥手结下的幻境之上,在场任何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师兄,你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今日何故还要如此?”苍云秋满目悲恸,“我不明白,师兄!”

“你很快就会明白。”顿了顿,褚师玄英低声喃喃,“很快……一切都该结束了。”

场上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师弟都在找师兄,年纪轻的,都在找年纪长的。

“爹!不如我们联手抓住褚师玄英!拿他补天!”李承欢恶狠狠地道,“事情是他闹出来的,就该他来偿!”

“我管他是祖师还是谁,哪怕是我老李家的祖宗,我今日也要反他!”

李寒江又何曾不想?

可褚师玄英就是祖师爷,祖师爷就是褚师玄英啊!

哪怕只是残影,亦代表着祖师爷。

无论如何,祖师爷之命,玄门八家的徒子徒孙莫敢不从。

纵然想反抗,也是有心无力。

为今之计,众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苍云秋身上,毕竟他曾是祖师爷座下关门弟子,又是神木化身。

而神木补天,再合适不过。

苍云秋打开了宝塔,却无法将自己的分体放出来,否则周身裹挟的祝融之火,顷刻之间就能将整座仙山吞噬。

既然放不出来,那他就只能潜入宝塔之中。

虽危险至极,但好在周围涌来多位仙门之首,众人合力护法,或许能赶在生灵涂炭之前,助苍云秋融合。

只要他恢复了往日神身,或将阻止天灾。

卫青檀眼睁睁看着那道白影化作一抹流光,潜入了宝塔之中,却又阻止不了。

他已非稚子,明白大是大非面前不能含糊,纵然心如刀绞,也只能生忍干熬着,把心疼和担忧一点点生吞。同其余人一道将灵力灌入宝塔之中。

就连陆北辰也将魔气注入宝塔之中,意图扑灭那熊熊燃烧的祝融之火。

“不行。”柳素衣摇头,声音骤沉,“云秋伤得太重了,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融合,再这么下去,只怕会被祝融之火焚烧殆尽!”

褚师玄英朗声笑道:“想融合,想以身祭天,想拯救苍生,可没那么容易。”他也施法,让宝塔内的火势更旺,熊熊烈火包裹着那道白影,很快就要将他吞没了。

“师伯住手!”卫青檀大声道,“到底为什么?师伯既要让我师尊祭天,又处处加以阻挠,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祖师爷就这么纵容师伯为祸人间?!”

“不会太久了,你很快就会知道。”褚师玄英再度施法。

宝塔在多股灵力的注入之下,在虚空之中飞速盘旋。

苍云秋身陷火海,盘腿坐在塔中,眼眸紧阖,双手飞快结印,在虚空中留下道道残影。额间的红印忽明忽暗,脸上也逐渐流露出了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