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竟敢耍老子(2 / 2)

赵明德一声冷笑:“大人可能不知道吧,在这里死了,我可以编出很多理由,怎么样都查不到我的头上。”

“唉唉唉,将军消消气嘛,这年头火气这么大怎么打仗……”许沉今就是不怕死,被提着衣领子呼吸困难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最好还是不要让在下在这里见血了吧。”

赵明德瞳孔一缩,他看见许沉今艰难的擡起自己的小臂,露出了自己纤细得好像是一掐就会断掉的腕子,雪白的皓腕上斑斑点点,暗红带着淤青,混在一起是一种异样的乌黑。

赵明德的呼吸窒住了,若他没有看错,许沉今手上的是瘟瘢。

怪不得许沉今一下就点出了军中闹瘟一事,原来……

赵明德恍然大悟:所以,许沉今说的是他要去敌营。

赵明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向来刚烈的手段此时一个也使不出来,只能头痛欲裂的扶了扶自己突突直跳的额角:“沉今呐,不至于此,你这,你这……”

这真是奇货可居。

原来赵明德要尽快把他赶走就是因为怕给朝里这个玉叶金枝的文人害上了病,哪曾想他的担心是多余了,许沉今已经中招了。

许沉今好不容易从赵明德的手下挣开,非但没有收敛的打算,反而耸了耸肩膀,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好奇问道:“不过,这里的瘟都闹成这个鬼样子了,朝廷里为何还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瞒报军情呐将军,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赵明德:“……”

他对许沉今的大心眼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许沉今是一点也没有自己得了瘟的害怕和恐慌,这看戏观猴一样的语气好像是早有预料。

见赵明德不答话,许沉今自顾自地说着:“朝里本来就偏安不想打仗,原来就没人愿意过来支援,要是闹了瘟疫的消息一传过去了,你们就要亡了,是不是?”

赵明德:“……”

他无语: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许沉今这个人呐,在赵明德见到他的第一天,赵明德就发觉了他的其智近妖。

在这个节骨眼上,军里有什么坏消息赵明德都会压下来,可是初来乍到的许沉今一下子就当着那群将士和幕僚的面挑破了赵明德辛辛苦苦筑造出来的纱子,让所有人都看见了一片鲜血淋漓:朝里没有人愿意来支援这里,瘟疫越来越严重,朝里派下来的许沉今是得了瘟的病秧子。

“怎么办呢?”

最后,许沉今眯起了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尖尖的犬齿给他的表情加上了一点俏皮,少年郎的明媚可爱可见一斑,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大逆不道:“与其就这样困到这里等死,不如杀出去,和对面一起死。”

“反正在下就是这么想的……”许沉今歪了歪脑袋:“我会箭术,君子六艺,在下精通,我要是就这样白白死掉了,那可不划算,在下要对面的黄泉路上陪我啊。”

赵明德大骇。

心中一吓:朝廷这回派过来的文人是个真正的疯子。

这个疯子真的有蛊惑人心的本领。

原本萎靡的士气一瞬间高涨,竟然真有了破釜沉舟势如破竹的味道。

赵明德是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战术,简单来讲就是:我活不了了,让对面一起陪葬吧。

可惜,没有粮食,没有支援,他们耗不了太久了。

赵明德天天摔着地图,大刀金甲往地上一坐,拍着桌子看向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许沉今,捏着鼻梁骨似是无奈:“现在又该怎么办?不过是茍延残喘罢了,难道真的要

许沉今这个也得了瘟疫的病秧子时不时咳两声,唇色越来越白,却还是有心和赵明德笑,笑得如花似玉,美得惊心动魄。

赵明德:“……”

这时候还笑?

笑笑笑,你笑个鬼?

许沉今托着腮帮子,含着一口气,就好像一只可爱稚嫩的小仓鼠,看起来清清透透的一个人,玉化成的一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永远是那么叫人吓飞眉毛。

许沉今道:“将军也别老盯着我们自己嘛,对面不是也乱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赵明德就觉得有一股邪火在胸口窜了起来,这股怒意直直地顶上了他的天灵盖,气的他就算是坐进棺材里也可以一脚把棺材板踢飞,他骂骂咧咧:“你也好意思说,这几日外面杀得太狠了,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了消息,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威武善战的新将,化腐朽为神奇,一个人就可以干倒千军万马,武神下世这话都说出来了!老子倒是希望有啊,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见?我就看见了一群病秧子。”

赵明德忍无可忍:“那边还信了,粮食一批一批地运过去,人手和将领一波又一波,本来就打不过,现在不如等死算了。要让老子知道是哪个嘴巴不干净不三不四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老子弄死他。”

“啊?不要那么凶嘛。”许沉今噗呲一笑,挑了挑眉毛,秋水入了瞳孔一样的桃花眼轻轻一眨,像一只小狐貍一样顾盼生姿,调侃道:“将军别这么粗野嘛,老是打打杀杀的干什么,要打出去外面打,在营帐里面吵吵嚷嚷的,都要打扰在下睡觉了。”

赵明德:“……”

他好想把这个瘟痨鬼打出去啊。

许沉今摸了摸鼻子,分明是不怀好意:“而且在下怕疼,将军别打我嘛,吓到沉今了。”

他边说别做作的捂了捂胸口,一副好柔弱好可怜的样子。

赵明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打你干什么?”

除了许沉今嘴太贱这一点,赵明德还是很欣赏许沉今的。

许沉今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文人。

但是面前的许沉今眯了眯眼睛,翘起的嘴角就好像是在挑逗撩拨:“那可是你说的哦,不可以打我啊。”

赵明德慢半拍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他瞪大了眼睛,拍案而起:“许沉今,你不要告诉我那种鬼话是你传到对面去的!”

案子啪的一声过后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蔓延,许沉今一脸惊恐地看着这条案子碎成了八大块,吓得咽了咽唾沫,竖起了自己倔强的大拇指:“将军威武。”

赵明德还在咆哮:“许沉今,你不要告诉老子是你干的……”

话音未落,许沉今喏喏道:“我当然不会告诉将军啦。”

赵明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许沉今干的就行……

他还没有想明白,气也没有喘匀乎,却听见许沉今面带微笑地补充了一句:“将军不是都猜到了吗,还要沉今告诉吗?将军好聪明,都不用沉今告诉。”

赵明德内心晴天霹雳,一口老血梗在咽喉的位置上不来下不去,差点要让赵明德一下子背过气:“……”

他就知道许沉今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就知道许沉今憋不出什么好屁。

“为什么要这么干?那什么神勇小将在哪里?老子怎么没看见?许沉今,现在不是玩的时候,有着闲工夫,不如叫你爹那个老匹夫赶快地把粮草运过来。”赵明德又一次凶起脸来。

现在是要人命的关键时刻,不是给许沉今来逞威风的,人命关天由不得儿戏。

许沉今站了起来,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小扇子,玉白的扇面“啪叽”一下被许沉今风流倜傥地甩出来。

他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摄心夺魄的桃花目,小睫毛扇子一样张扬地摇了摇,眉目含情,君子风光,好不自谦道:“那个英勇无畏好像武神下世的小将就是……”

赵明德满腹狐疑,好奇地睁大眼睛:“……”

难道真的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小将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曙光?

许沉今微微一笑,语气坚定,伸出三根指头好像在对天发誓一样:“就是……我许某人呀。”

赵明德:“……”

他从未如此无语过。

天杀的许沉今,竟敢耍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