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舍吗?(2 / 2)

他目中精光一闪,像是老谋深算,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找死,而且是一种并不舒服的死法。

因子虚道:“不如就给在下吃了吧,在下这个人不忠不孝,这种死法对我来说,刚刚好,只求先生让道,临死之前,让在下可以……痛苦地完成一些该了结的事情。”

半裁叶人都方了:“……”

什么意思?他没听懂。

权持季也没懂:“你……”

但是无疑的,因老板给他出了一个完美的主意。

他不是多疑的性子,但面对的是因子虚这种老狐貍,谨慎一点总没有坏处:“因老板连喻白川的药都可以搞到,要搞到解药应该也不难吧。”

因子虚忙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唏嘘道:“瞧瞧,瞧瞧,先生对在下真的是一点信任也没有呀,先生军里才有的药,先生难道不清楚在下有没有本事拿到吗?”

“好。”权持季一手拿起锦囊里的药瓶子,取了一颗黑乎乎的小药丸放在靠近刀柄的位置,然后刀锋灵敏地一抖,那颗药丸稳稳当当地停到了刀尖上,正对着因子虚的鼻尖。

权持季阴狠:“因老板,一口闷下吧。”

因子虚把自己的面具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下巴,胡子和苍白的嘴唇。

他低头,竟然张口从刀尖上把药丸叼了过去。

半裁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制止,可是迟了:“别吃!”

因子虚是个狠人,有毒药他是真吃啊。

半裁叶扶着因子虚:“乖乖,吐出来。”

因子虚的嘴角被刀刃划破了,血液一点一点染红他惨白的唇色,滴到了他的胡子上,看起来就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可权持季是个混帐,他得寸进尺,伸手捏住了因子虚的下巴,笑意然却不达眼底。

他命令道:“张嘴。”

还带着血锈味道的手指一点不留情面地捅进因子虚的口径,好像要直达他的喉管,扳指在嘴里剐蹭,生生在里面都刮出了血,权持季好像要将他的嘴搅烂还不解恨,因子虚的眼圈通红,喉咙里泄出低沉的痛呼,手不自觉地攀上了权持季的小臂。

可怜兮兮,明明难受透顶还要笑着讨好,声音含糊不清:“先生……我真的……咽下去了。”

权持季哈哈大笑了起来,抽出自己的手嫌弃的擦了擦。

他是恶趣味的猎手,喜欢看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崩溃的样子。

权持季恶狠狠道:“药好吃吗?因老板知不知道,军中这样的药有两种,一种就是你刚刚说的一秋毙,还有一种叫一日毙,因老板怎么就相信了这个药不是叫人一天内就暴毙的那种。”

因子虚道:“药……不好吃,是苦的。”

权持季突然就恍惚了。

因子虚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像是他为书生裁的那身血衣。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因子虚的身量和书生那么像。

可是没办法,他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个故人就昏头了的人。

权持季的骨子里面就是一个杀神,偶尔的心软哪里做得了数。

因子虚就该死。

胡说八道不知底细的人活着是一个威胁。

权持季把自己还沾着因子虚唾液和温度的手指收了回来并拢着,按道理来说,他应该用因子虚的衣服揩揩肮脏的指尖,可他失了神,由着手指风干。

莫名想起自己对阳长说的一句话——“因子虚的牙还算干净。”

那样满口喷粪的嘴里为什么这么湿滑,叫人思绪不宁。

可能是权持季自信:吃了那药,因老板必死无疑。

人对于将死之人总是要多两分善意:“是一秋毙。你还有三个月。”

权持季见因子虚捂着胸口,是药效开始发作了。

“够了。”面具上没开留给嘴巴的口子,血就顺着面具的轮廓留下来,只有一滴,剩下的都凝固在因子虚乱糟糟的胡子里,权持季到底看不出他实际要更加痛苦。

祭车上的因子虚一跃而下,一个酿跄跌到前面,火盆上的烈焰灼烧掉他的小角下摆,被耽搁的祭祀队伍在因子虚的带领下依次跨过火盆,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最后是凉都百姓投掷到祭车上的纸元宝。

火盆上的烈焰越来越大,渐渐地火盆也兜不住这炙热,纸灰漫天飞舞,迷人眼睛,那烈阳叱咤,终于将权持季和因子虚一行人等分开。

祭祀的队伍渐行渐远……终于完成了祭神的仪式。

“神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