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一个院子,现在看来没有了。我有点不确定,可能不是这里也说不定。”
他静静地听着她描述。
“算了,我可能记错了,毕竟五岁我就离开了这里。”她带着他调转方向。
他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五岁发生什么事了?”
“爸妈不在了,我去了福利院。”她语气无所谓,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
他胸口的分量沉重起来,让他的呼吸有点发滞。
他低声说:“对不起。”
“我不在意这种事,早就过去了。”她笑着捏了捏他的手。
沈随想知道。
他想知道在她人生中他没有参与的那些时间。
他应该调查一下,关于她的过去。
“这里的路难走死了,”她忽然说,“我背你吧?”
他好像被电流击中了一秒。
他下意识往后退,他抿了抿唇,摇头:“不用你背。”
他只是眼瞎,不是腿瘸啊。
该死的要强心理在他内心到处打醉拳,他有点羞有点恼。
“又没有嫌弃你,我只是想背你一下。”她冷哼道。
沈随迟疑了一下:“……好。”
他怎么答应了。
他怎么会这么没有底线。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便宜,他补充道:“作为交换,我也要背回来。”
“没问题,你上来吧。”她的语气听起来跃跃欲试的。
因为这种事而突然兴致勃勃的沈越冬,好可爱。
他的唇角又不自觉扬起来了。
她双手扶着他的大腿,挺起脊背来,颠了颠他:“体重和我想象中一样。”
他的手圈着她的颈项,现在街道上那些杂乱的气味和声音再也无法影响他了,他的全部感官都被她所侵占。
她头发用的洗发水味道,她肌肤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她的体温,她的力道,她脊背的骨骼,她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的震动,她的所有。
沈随总是会有这种错觉。
他总是会误以为他和她真的很相爱,他总是会陷进幻觉里无法自拔。
他完了,他好像真的完了。
“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了?”她边背着他走,边问他。
“是你话太多了。”他平静道。
“胡说,我没有那么多话。沈随。你等着。”她带着恼意说。
今天有太阳,日光照在他身上,有种与阴天不一样的安静感觉。
他想象不出来他和她正在什么样的环境里走着,是否浪漫,是否受到了路人古怪的眼光注视。
他也不愿意想象。
可是他现在真的很开心,开心得想哭。
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如果,都是真的就好了。
他到底是什么脑子!为什么要在这么开心的时间想起这种事来?
他讨厌自己。
“好了,放下我吧。”他提醒道。
她不肯放,她还在玩她的背人游戏:“不行,再走一段路,马上就让你背了。”
这就是沈越冬,因为这种幼稚的事坚持着奇怪的原则的沈越冬。
……他又没说“该我玩了”。
他的嘴角怎么又翘起来了。
她终于把他放下来,在路边小店里买了两副手套。
“老板,要那个,两副。”她说。
她把其中一副手套递给他。
皮质的,应该是黑色的,宽大的,手套。
“福利院里保安室有很多这种手套,小时候我就戴着它模仿警探或者杀手。”
她那戴着手套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是淡淡的皮革味,不算好闻,但也不难闻,让人记忆深刻的味道。
她调侃着自己的童年,模仿那时候说的台词:“‘别嘴硬了,你老实交代我就放你一马’——哈哈哈,就是这种台词。”
他的所有感官在努力捕捉着关于她的一切,想象她的表情。
她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继续回忆着往事,笑着说出中二台词:“老实交代!”
沈随定了定神。
他果然交代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