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早就说了这几天寒潮来袭,昨天晚上雪下了一半就停止,今天白日是晴天,反而更加寒冷。
寒意从他的脚底升起,在他的四肢百骸里乱窜,让他全身汗毛直立。
这次任务出发前,那位大人物就告诉他,对手是假死专家,不容小觑,一定要一发得手,否则只会葬送所有人。
金蝉脱壳之王。
那位大人物这样形容她。
他明知这一点。
但他和她对视后,忽然害怕了。
他会死得很惨,他怎么也无法一发得手,因为她永远有办法金蝉脱壳……
但是只要他不开口,只要他不发号施令,他就可以逃过一劫……
至少会得到她的怜悯,或许会得到她的眷顾,只要表明立场,只要他站在她那边,他就会受到庇佑……
西装男像被蛊惑了一样,瞳孔微微扩张。
就在此时,变故发生了。
一声枪/响。
经过消音器的过滤,依然在寂静的夜里极其明显。
开/枪的那人在没有听到发令词的情况下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迸发出凶厉的光芒。
手指一动,扳机扣响,底火点燃。
子弹旋出的速度极快,在这种近距离的射程下,丝毫不受风速的影响。
西装男听到枪/响后才回过神来,大梦初醒。
车灯光束直对着任务目标,在她的脸上闪掠而过。
他看到那颗子弹遽然扎入了她的额头。
她没有躲,也没有任何动作,没有表情的变化。
片刻后,他的喉咙里涌出古怪的呜咽声,近乎惊恐的尖叫,却因为有意的压抑而变得微弱。
他看到她无所谓地掸了掸衣服,踢开了脚下那个旧烟盒,把手抄进口袋里,声音懒散地开口:“再来。”
而她的额头完好光洁,仿佛从无子弹穿梭而过。
没有血雾,也没有弹洞。
西装男错愕地张大了嘴,像有小虫在他的五官之间爬行,他的表情在微距内不断崩解又重组。
他的头脑快要爆开了,他的身体几乎不听使唤,他逞着最后的控制力,拔腿就跑。
皮鞋踩在碎瓦砾上发出磨耳朵的声音,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个不死之人!
那几个举/枪/者见发号施令的人跑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就连那个开/枪的人都有点纳闷,他无奈地开口,对同伴说:“撤。”
一队人迅速离开。
车灯光束转向别处,随着启动的轰鸣声,不久就消失在烂尾楼区。
沈越冬比他们还懵。
她不知道那个西装男脑补了什么——她只是低头躲开了子弹而已,怎么那么害怕?
况且她又困又冷,根本不想反击。
她是真的想死,只是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太快,下意识地把头一低,子弹擦着她的发丝飞过去了。
她没有按照原剧本杀死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却也没有落入他们的手中,最后这段剧情居然是以这样荒唐的方式收场。
剧……剧情的力量?
她困惑地打开剧本系统,看到了隐藏剧本的提示:【那个人似乎听了太多关于你的洗脑包,产生了不当的联想。】
沈越冬服了。
关于她的传闻中,确实有不少洗脑包,什么“不死之身”“替身操控者”“不朽灵体”。
不过她是真的没想到会有人相信这种离谱的传闻。
大概主角有主角光环,反派有反派光环。
算了,死了吧。
沈越冬捂紧棉袄,又打了个哈欠,从瓦砾和碎石中穿过。
吉普车在远处的公园里等她,司机什么也没问她,默默地拧动车钥匙启动引擎。
车窗外世界灯火已歇,只有路灯成行,蜿蜒如川。
**
晚上出大差的后果就是早上起迟了。
十点四十分!
沈越冬像回到了上学迟到的时期,套上外套,左拖鞋穿在右脚上,右拖鞋穿在左脚上,飞奔下楼。
让约会对象等一个小时,估计“恶感度计划”是超额完成了。
沈随果然在客厅里坐着等她。
他安静得像一尊雕塑,眉眼如美玉雕琢,微微垂着眼帘思考着什么。
陈鄢和虎皮鹦鹉小冬玩了半个小时的biubiubiu游戏,身心俱疲,看到她便冷笑道:“我以为你死了。”
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和沈随约会吗?
沈越冬纳闷:“你不会要跟着去吧?”
“我专程请了假。”陈鄢交叠起双腿,一副大爷的样子。
……不愧是系统认证的神经病。
沈越冬在心里“呸”了一声。
三个人的约会,多少有点拥挤了。
不过对于她这种线索送八大t家的人来说,倒不算一件坏事。
……只要道上以后不会出现关于她的奇怪传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