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端着酒杯,步伐从容,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
“安托万·杜邦!”有人低呼出声。
法国当代画坛的领军人物,戴维斯一生的对手,也是与他惺惺相惜的挚友!
没想到,他也来了!
安托万走到台前,用他那带着浓重巴黎口音的普通话,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争了一辈子,我一直佩服你对艺术那份童真般的热爱。但今天,你是在用你的声誉,开一个低劣的玩笑吗?”
他的目光越过戴维斯,落在陈宇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与不屑。
“一个靠着带孩子作秀博取眼球的戏子,成了你的‘启蒙之人’?”安托万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在让艺术的殿堂蒙羞!让所有为艺术奉献一生的人蒙羞!”
他转回头,逼视着戴维斯。
“现在,告诉我,告诉我们所有人!这个年轻人,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能让你,一个理智的英国绅士,变得如此疯癫!”
安托万的话,精准地刺中了所有人心中的那个最大的疑点。
对啊!
他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戴维斯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直播间的观众也紧张到忘记了呼吸,弹幕都停滞了。
面对老对手的诘问,戴维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神秘地笑了起来。
“安托万,我的朋友,你问他有什么神秘之处?”
戴维斯的眼神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某种深刻的回忆。
“他告诉我,‘不要去画光,要去画光与影的交界,去画清晨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去画出空气本身的重量与质感’。”
此言一出,台下一些真正顶尖的画家,脸色瞬间就变了。
画空气的重量?
这是何等鬼魅的奇思!
戴维斯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他告诉我,‘色彩的最高境界不是和谐,而是对比,是两种绝不可能共存的颜色,在画布上爆发出情绪的激烈碰撞,像火山与冰川相遇’。”
刘振国的身体轻轻一震,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痴迷国画,但也研究西画,他为了突破“墨分五色”的传统局限,苦苦思索了十年,都未曾想过,色彩的运用,竟然可以达到如此哲学的高度!
“他还说……”戴维斯的语气愈发虔诚,“‘画家的笔,不是描摹物体的工具,而是你视觉神经的延伸。你画出的不是模特的形体,而是你自己灵魂在此刻投下的切片’。”
“灵魂的切片……”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艺术家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道!这是道啊!”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这已经超脱了技巧的范畴,这是艺术的本源,是‘道’的层面!”
整个展厅,凡是有点艺术造诣的人,此刻都如同被天雷劈中,呆立当场。
这些话,听起来玄之又玄,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们心中尘封已久的一扇扇大门。
他们看向陈宇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鄙夷,到震惊,再到此刻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