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涂太后皱眉问朱礼:“那进献金丹的人,你可知道”
提起这个事情朱礼的脸色有些沉凝:“我竟是一点风声也没收到。也不知是谁举荐上来的。”
“好好查一查。”涂太后笼着眉头:“先帝在世的时候,便是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不许人进献丹药。说那些都是毁基业的东西,如今你父皇倒是好”
涂太后说起这个,不免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朱礼只说会查,随后便是亲自抱着小虫儿带着杨云溪告退出来。
出来后,朱礼便是一句话也没说。杨云溪敏感的觉察到了朱礼的情绪有些不对,便是心头轻叹了一声。
待到上了轿子,朱礼这才轻声问杨云溪:“小虫儿脸上不会留疤罢”
杨云溪目光落在小虫儿已经睡熟了的脸上,摇摇头:“孩子小,恢复得快。倒是不像大人那样容易留疤,纵然这次好了还看得到一点痕迹,不过等个几个月,也就看不出什么了。长大了更看不出什么。”
“想来是很疼。”朱礼爱怜的碰了碰小虫儿的脸颊:“怎么的就让墩儿和她在一处了”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会这样墩儿突然动手,谁也没料到。”
“以后别让小虫儿和墩儿靠近了。”朱礼的面色有些发沉:“墩儿将来只会是另一个朱启。”
杨云溪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听这句话,不难听出朱礼对朱启这个亲弟弟到底还是心有不满的。
当然,或许也是朱礼对李皇后的教养孩子方式不满。毕竟朱启便是李皇后一手教导出来的。
只是“墩儿到底还小,这件事情也不能说明什么。”纵然心里依旧埋怨墩儿,可是杨云溪还是知道墩儿其实也不满周岁,又能懂得什么也犯不着如此就给墩儿定了罪。尤其是对于朱礼来说小虫儿是女儿,墩儿难道又不是儿子了总不能因为这个事儿就让朱礼对墩儿不喜了吧
墩儿投生在胡萼肚子里,难道是墩儿的错
正文 399第399章 剖心
面对杨云溪的劝说,朱礼倒是半晌没开口。反而是闭上眼睛沉吟了一阵子。
良久,就在杨云溪几乎以为朱礼已经睡着的时候,朱礼却是缓缓开了口:“是我情绪上来了。小时候,朱启便是格外霸道。皇祖父赏赐的东西,他若喜欢便是千方百计的来要。我是长兄,自然只能让着他。偶尔不想让的,母后也总以我是长兄这个理由来帮着朱启讨要。看着墩儿这般,我想起了朱启小时候。”
杨云溪没想到朱礼会如此直白的说出口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倒是呆住,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朱礼面上露出一种感慨的神情,就这么愣愣的听着朱礼将这些或许他埋藏在心底,却是始终不曾对人提起过的话缓缓说出口。
朱礼轻叹着,感慨着:“其实我也的确是偏心的。就想是母后一样。我不喜胡萼,连带着墩儿也是不喜起来。尤其是墩儿长得和胡萼相似,我更是难以喜欢得起来。而小虫儿则不同,从她还没出生,到现在,她都是我期待的,盼望的,恨不得捧在手里的。对着他们二人,我便是不由自主总偏了心。”
“大约墩儿以后长大了也是会恨我的。”朱礼笑了笑,颇有些自嘲:“可是人心偏偏就是如此,我却也是不能例外。”
杨云溪轻叹一声:“大郎你也别多想。胡萼是胡萼,墩儿是墩儿。终归是不一样的。你对墩儿”
“我有时候也这样劝自己。”朱礼打断了她的话,微微摇头:“可是胡家也好,母后也罢,却都总是不断提醒我这个事实。”
朱礼嘲讽的笑出声来:“有时候我甚至想,我为什么会让墩儿出生呢当时为什么要心软呢明明若是心狠一些,今日也不会如此皇祖父说我太过心软,的确是如此。”
杨云溪因了这句话,几乎是瞪大了眼睛。
朱礼坦然和杨云溪对视,然后听见朱礼道:“你看,即便是我,也是如此。”
朱礼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自嘲和厌弃,以及疲倦。“你是不是觉得十分失望”
杨云溪张了张口,就这么和朱礼对视着,却是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为什么要觉得失望”
“因为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朱礼笑着,唇角的弧度却是显得凉薄。“你应该更喜欢那种侠义正直的人才是,我这样卑劣的自然是让人厌弃不喜。”
杨云溪忽然就冷静下来,心中迷茫也好,无措也好都是如同被一阵大风吹散,一刹那之间便是恢复了清明镇定,更是将一切都想得清楚明白。
面对朱礼这样的言语,她低笑出声:“那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样子呢其实,我也和你想要的人不一样才是。你又失望不失望呢”
朱礼被这样的反问问得微微一怔。
“侠义正直的自有别有。你便是你,我又何来失望一说谁人心中没有一些这样的阴暗之处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杨云溪低头浅笑,声音却是有些感慨:“你看我对杨家做的那些事情,大约传出去,别人都会说我是毒妇吧”
“那不一样。”朱礼微微摇头:“又因才有果。”
杨云溪抬头看着朱礼,“大郎你既都这样说,那还怎么总在牛角尖里不肯出来”
朱礼又被问得微微一怔。最终却是忍不住唇角一弯笑出声来,轻轻摇头感慨:“是了,有因才有果。”
这件事看似微不足道,可是杨云溪却是觉得经过了这么一件事情之后,她心中对于朱礼的形象,却是又真切了几分。
小孩子的伤总是好得快。不过才十来天的功夫,面上就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了。更别说留下疤痕了。
对于太子宫宫务这一块,熙和倒是没有任何情绪,反倒将事情交接得清清楚楚,笑道:“如今我却是可以歇一歇了。”
杨云溪对于熙和这般态度,倒是有几分欣赏。
倒是徐熏一个劲儿的抱怨:“怎么的还是我”
杨云溪只是笑:“谁叫你是良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