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磕碰一下,哪儿用得着上医院?
陈越送餐摔破头都没想着上医院,哪会那么娇气。
他摆摆手:“不用,没事的。”
陆鸣也没再继续问,跟陈越说自己要回去了,陈越还想着送他下楼被制止,他看着陈越把门关上才转身下楼。
手机里的手电筒光不会很亮,只够看得清眼前,陆鸣照了一下四周,楼梯扶手是掉了漆的,还有中间直接断掉一截的,那样的扶手肯定不坚固,万一不小心被划伤还得打破伤风。
楼梯是灰色水泥,没有贴砖也没有颜色,除了满地的灰尘和角落的垃圾,其他没什么也没有。
陆鸣灯光转向另一边,看见拐角的蜘蛛网。
其实不是什么也没有,至少还有蜘蛛这种活物在。
很难想象这种年代居然还有人在住着这种房子。
陆鸣不由得擡头看向上方,好像在看陈越家,但他压根看不到陈越的门了。
为什么陈越要住在这里?冒雨也想回来?
他家那么宽敞,离公司那么近,就算是客房也比陈越家大上几倍,为什么陈越不住在那里?
陆鸣坐上车,手心搭在方向盘上,隐隐觉得手腕有些刺痛。
他把袖口提上去一点,看见手腕处那片皮肤已经红肿,是刚才被水蒸气烫到的。
陆鸣懒得管,将袖口放下,在车里坐了半晌,脑子里全是那狭小空间的场景。
还有之前在陈越身上闻到的,一点似有若无的桃子味。
他鬼使神差地给陈越发了个微信。
问陈越要不要搬到他那里住。
毕竟还要在那边做饭,会更方便一些,他又不收房租。
刚发出去就觉得不太行,好像挺奇怪的,于是又点了撤回,不知道陈越有没有看见。
陈越看见了。
两个月前陈越升职,确定不再去跑外卖之后就组了个局,把自己认识的人叫到一起,开了件包厢喝酒聊天吃东西,陈越很少喝酒,那晚也喝了不少,从包厢离开后他又跟方锐和老黄一起在路边排挡吃宵夜,还有方锐那个长得很漂亮的oga朋友。
自从那时候起他就没再跟方锐见过面。
刚才恰好看见方锐发了条朋友圈,陈越点了个赞,于是两人就互相寒暄聊起来了,陆鸣消息发过来的第一瞬间陈越就看到了。
他手指都没碰到聊天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他有病吧。
接着他就又看到一条信息。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很巧,陆鸣刚刚从他家里出去,接着就发来这样的信息,陈越没一会儿就想通原由,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他不想笑,但这笑是下意识的,没由来的表情。
说不清是苦涩还是因为那一点虚无的自尊心。
陆鸣好像在可怜他。
可怜他住这么差的房子,可怜他这条穷命吧。
陈越擡头看了看四周,虽然墙面有些发黄,但没有一点污渍,所有能看见的都是他的东西,这些都是他的私有物,这个地方他住了好多年,早已经是他独自在外的家。
陆鸣是有钱,他的房子和陈越的房子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甚至完全没有可比性,一个是天上的宫殿,一个是烂在泥地的草屋。
陈越关掉手机,起身把不久前烧好的那壶水倒掉。
隔天上班他准时到公司,比陆鸣还早到。
陆鸣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了陈越。
陈越低着头,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听见脚步声连头都没擡,陆鸣呼吸放慢脚步,走近时陈越起身,面无表情地弯腰:“陆总早上好。”
陆鸣脚步顿了顿,想说句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停留片刻转身进办公室。
陈越沉默地进行他以往每天都会做的事情,重复地拿杯子,重复地倒咖啡,重复地拿进办公室,放到茶几上。
陆鸣擡眼看着他进门又看他走出去,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那条信息误会什么,实际上陆鸣真没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那房子有点小,住着不会那么舒服,而且太远,每天要那么来回并不方便。
他在办公室里就能看见外面场景,但陈越的办公桌恰好被门边的物品挡住一半,那一半也把陈越给挡了,他看不到陈越。
陆鸣按下屏幕把落地窗打开,又把陈越叫进来。
陈越站在他跟前,语气还是一样平静温和,他问:“陆总有什么吩咐呢?”
陆鸣眼神落到外面:“那些花草你记得浇水,别养死了。”
陈越心里暗翻白眼,只觉得这人真的讨厌。
又讨厌又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