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有些丑 我不需要娶妻。
“少宗主!”
问月鼎刚要凑过去亲许逐星, 古叹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切:“您可有受伤?”
这下不光是问月鼎,意识不清的许逐星都思绪回笼些, 眼中浮起心虚之色。
“师姐放心, 我无碍。”匆匆答过她, 问月鼎擡手卷风, 挥开断裂下坠的房梁。
刚避开一处, 又坠落几片残瓦。
流火将残瓦灼成尘粉, 许逐星身上滚烫似沸水, 隔着一层手衣, 将问月鼎的手背烫起层红。
因着入魔后无法自控,他收不回所剩无几的灵力。
“张嘴。”
问月鼎忍着热,取出修复灵力的丹药。
“平心静气,凝神... ”
他话音未落,一道极快的细微魔气袭来,直直冲向问月鼎手中的丹药。
被凌苍粟险险拦住。
问月鼎趁机将药塞到许逐星口中。
顺着魔气袭来的方向看去,原本只有两三米长宽的魔影, 已经悄然涨到五米高。
修士们加入战局之后, 金甲魔兵的颓势已经排山倒海般无法挽回, 许逐星手下的魔兵则井然有序地撤离。
不断有魔倒下,又失去生气。
而他们身上仅存的魔气聚拢, 朝着悬浮在空的诏魍流去。
明鹫宗修士想要攻他, 可源源不断冒出的魔兵阻拦了去路, 诏魍身边又是层层提早备好的禁制。
“我儿。”
见偷袭失败,他惺惺地叹息着。
“允你做往后的魔尊,你为何还要如此待本尊?”
若是平时,许逐星遇着这种话, 定是冷眼相待。
可他现在心绪乱着,又听着诏魍反复提他是魔,刚被丹药和问月鼎灵力压下去些的魔性又难以抑制地升起。
被许逐星用凶戾的眼神瞪着,诏魍反倒更加兴奋。
十来道灵力攻向护着他的屏障,他置若罔闻。
好像他不是猎物,是拿性命玩乐,故意让困兽自相残杀,亲自下场的猎手。
他接着道:“你是魔,若喜欢问月鼎,你就该把他抢来,折断了腿,刺瞎了目,关在屋里面。”
听到他羞辱问月鼎,许逐星的身体抖得更厉害。
他喘着粗气。
杀了他。
杀了他!!
“他是在刺激你。”
问月鼎死死攥着他的手腕,丝毫不顾手心被烫起了层泡。
“你清楚,你和他不同,你不会这般做。”
视线投向诏魍,问月鼎的眼中也带了寒凉的恨意。
“杀?这才对。”诏魍愉悦地笑了。
“你才是本尊选中的,最好的魔尊!”
他周围的魔气剧烈地波动,率先察觉到的问月鼎抽出符咒,护住离得最近的师姐和年轻金乌。
“当心!”
魔气接连爆开,躺在地上还未死透的魔兵惨叫着翻滚,被榨干残存的灵力。
“你敢反,本尊高兴。”
魔雾之中锐利的视线扫过还站着的所有人,最后停在许逐星身上。
“为魔尊,就该不仁不义。”
突然,他声音里的笑意荡然无存,染了暴戾:“可你居然不是为自己,而是要拥旁人做新君.....愚不可及!”
“喂。”
古叹冷笑:“付燃灯是你亲儿子,让他做魔尊,你该高兴才对。”
“一个匹夫般的亲子,德不配位,毫无价值。”
诏魍嗤声,收回视线。
魔雾落地,烟尘彻底消散,黯淡的法阵亮起不详的黛红色光。
方圆十里内死去的魔所残存的魔气,都被汇聚在一起。没有实体,没有意识的魔影一个接一个出现,围绕在诏魍身边。
问月鼎想尝试着打断阵法,可此阵的阵眼便是诏魍,他又无法近身,术法落上去收效甚微。
“他想驱使如此大阵,必然付出代价。”他朝着在场的修士传音。
“先攻击他,寻找破绽。”
魔域内的死伤不计其数,残存的魔气取之不尽。
若是不能控制住诏魍,就算打散魔气,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麻烦传来。
更糟糕的是眼前的诏魍如今还不现实体,大抵只是个极其强大的分身。
真正的诏魍,应当真在付燃灯追去的方向。
可即便如此,他们先前紧急商议出的办法依旧有效。
打败分神,即可重伤本体。
经验丰富的师兄师姐们也几乎同时作出了判断,赶在魔影成形之前,齐齐攻向诏魍。
一旁,许逐星面露痛苦之色。
没等问月鼎制止,他的手指刺破衣衫嵌入皮肉,生生咳出口血。
他的眼神恢复片刻清明,擡手要去拿落在地上的长枪。
“逐星。”
问月鼎搭着他的肩膀,冲他轻轻摇头。
“不合适。”
所以.....是不希望他用枪,希望入魔的他能暂时退开。
和问月鼎有关的混乱的思绪充斥着大脑,许逐星头疼欲裂,几乎失了判断能力。
“我不能退。”
他面露愧色,艰难道:“....但我保证今日之后,再不用枪。”
可今日,无论用任何办法,他都要保护他。
“不,我并非要你走。”
问月鼎取出一直存在纳戒里的霞明:“魔族的枪越用,魔性越难消退。”
他将霞明塞给许逐星:“用它吧,这是你的弓。”
如今正是晚上,霞明上暂时嵌入的鱼龙血发出莹润的浅蓝色光辉。
“逐星。”
许逐星听到问月鼎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我们不会分开。”
无论何地。
燥乱的心瞬间变得平静,许逐星接过长弓和扳指。
“我知道。”
他哑着声,冲问月鼎露出笑。
魔影成形,发出刺耳的尖啸。
许逐星往后退去,三两步跃上所剩无几的房梁,远离影响他思绪的魔气,隐匿在火光之中。
他张弓搭肩,梭状的瞳收拢又张开,搜寻着猎杀的目标。
铮——
问月鼎抽出请命朝前攻去。
他挥剑将一魔影斩首,可对方倒在地上摇晃半天,手变成黑雾,将破碎的头捡起,又安回脖颈。
如晶石一般的兽瞳转动,问月鼎一边抵挡往后去的魔影,边观察着诏魍身上流出的气。
诏魍方才不出手不是轻敌,而是在起阵。
起阵时间过长,说明他不擅长术道。偏偏此人又多疑,不肯在节骨眼相信手下的术修,非要亲自唤出魔影。
长久持阵,身上必然有破绽。
“额心上半寸。”
听到问月鼎传来的音,飞在半空的金乌收拢三足,化成烈焰朝下俯冲。
魔影迅速地飘在半空,生生将有分神期修为的金乌撞开。
一支箭又透过魔影的缝隙,朝着诏魍而去。
又一道魔影慌忙去拦。
魔影只会增多,他们的人手终将不足。
问月鼎半跪在地,用术法拭去满地的残骸鲜血。
他回忆着烂熟于心的阵,下手果断狠绝。
诏魍的破绽被揪着不放,无暇顾及他,有朝着他来的魔影,也尽数被凌苍粟挡下。
没用小半刻,用朱砂绘成的阵亮起。
鲜血滴答落下,问月鼎将请命插入残破的面。
烛台倾倒,他的瞳孔隐约发着光,身后模糊的兽影静默矗立。
眼尾的妖纹浮现,手边绕着流淌的云。
“嗬.....”
问月鼎旁边,只剩下半边身的金甲魔兵浑身抽搐,缓慢爬起。
随后,又是一具、两具。
魂魄未散的魔兵们失了修为,轻巧便被唤起。
“咳咳.....你们的修为在那。”
问月鼎跪在阵中,指向前方。
一次召出太多活尸,他心口一阵阵地刺痛,额头冷汗直渗。
问月鼎苍白着脸,仰起头,看向一旁奇形怪状的活尸。
顶着师兄师姐们惊异又担忧的视线,问月鼎不在意地擦了擦唇角的血。
他笑道:“去找他要回来。”
没有修为的魔兵,对诏魍来说构不成威胁。
可被激起怨恨的魂魄充斥着因果。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知诏魍能否背负住过于沉重的因果。
在魔兵们起身的瞬间,就有几道原本坚定听从诏魍指令的魔影动作迟疑,想要回到身躯之中。
神出鬼没的冷箭终于越过重重阻挡,落入法阵之中,化成一道流火,强横地隔断阵法中的灵力涌向。
许逐星的身影一闪即逝。
透过尸海影林,诏魍看向问月鼎的视线惋惜又厌恶。
倒也是个有本事的,只可惜不是魔。
魔尊喜欢的玩物,就该如同他的后妃一般美丽、乖巧,而不是问月鼎这般看着温和,实则烈性。
他不喜欢这种人,和付燃灯的母亲一般。
预想中的胜利不复存在,阵法已经守不住。
遭到万千怨念反噬的黑影动弹不得,他们啃噬着诏魍,却不去动释放出他们天性的问月鼎。
白泽的虚影仰起头,冷淡地望向前方。
问月鼎拔出剑,用剑撑着起身。
胸膛剧烈地疼,他拿出承渡给的丹药,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
药效起得极快,转眼把他修为擡到元婴后期,身上的痛觉也近乎消散。
想要迅速攻破诏魍,得利用气感,撬开薄弱之处。
他只有小半刻时间。
请命划出道细长的流光,不断有支离破碎魔影朝着问月鼎身边的活尸聚拢。
得以解放的凌苍粟化成人形,朝着诏魍全力挥出一击。金乌们挥翅驱赶着畏光的魔影,剑光符影也适时落下。
问月鼎的修为到了合体。
转眼功夫,他同他的剑修师兄师姐一般攻到诏魍身前。
许逐星曲腿架着房梁,下腰搭弓,几乎在问月鼎出剑的同时射出一箭。
他深受魔性困扰,可准头却分毫不差。
箭矢精准地擦过问月鼎身畔,先一步在诏魍胸前轰开。
分形灵力的瞬间,请命借机嵌入。
和请命一同刺入的,还有问月鼎早就藏好,用符灰承载,用鲜血黏和的术法。
他研究了半年,就是为今日。
觉察到问月鼎这一剑蕴含着术,魔尊难以置信。
“区区元婴小儿,想咒本尊?!”
感觉到被羞辱,他激烈地反抗着,想把问月鼎重重弹开。
可已经太迟了。
问月鼎的身后是同门的手,身前是凌苍粟的盾。
药效作用下到达合体顶峰的修为即将下落。
没有时间了。
“小白泽,痴心妄想。”紫黑色的雾剧烈地颤动着。
“就凭你这点修为,想咒本尊,得搭上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