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城门开 像个胖狐貍一样。
七日后。
几副药下去, 问月鼎的听觉恢复八成,眼睛的情况却还一直糟着。
可对妖来说,听觉视力但凡占一个, 便能生活无碍。
出不去门, 他只能继续闷声研究术法, 视力不行, 便求凌苍粟说给他听。
因气感骤增而产生的不适期过后, 问月鼎发觉自己有了新的能力。
只要凝聚灵力至身上的某种感观, 就能辨别出周遭灵力的细致走向和蕴含的确切元素。
如此, 每种阵法或难或易, 都都像是人身上的脉络一般一目了然。
从简单的术法改起,问月鼎摸到了更多门道。来时带的厚厚一叠纸,已变成半沓字迹潦草的手劄。
琥珀安静地藏在他的衣襟里。
不管是在不归岸的师姐师兄们,还是他偷偷放出去散在鸣石垒的纸人,都没能找到关于许逐星的踪迹。
更没什么玄衣鬼面的风闻。
消息越石沉大海,他越想亲身出去探查。
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他紧绷的状态,又或者是架不住问月鼎的请求, 李承渡也终于松了口。
他愿意带他现在鸣石垒一带走动, 再循序渐进, 等到城门重开,往戒备森严的不归岸去。
“你记着, 你如今是我找的帮手, 在随我学习药理。”承渡苦口婆心。
“沙泽随处都有魔尊眼线, 无论谁来寻你,哪怕是你要找的人,都莫要暴露真实身份。”
在沙泽遇着魔和人都不稀奇,妖相对少见。尤其光看问月鼎的长相, 便是自南而来的妖。
他需要仔细地易容过,再用缚灵咒压下修为,才勉强遮掩本貌。
“我明白,有劳承渡兄为我费心。”
“我们今日要去鸣石垒西面出诊。”
承渡边整理药匣,边同问月鼎阐明情况。
“前两日有三名从此地来的百姓寻我,几人均头疼肌软,有中毒迹象。”
“且据他们所说,西面百姓中,出现类似症状的有十数人。”
“此处与何归城间只隔一道沙海,有魔兵把守,可以远眺,但不能走得太近。”
推开门的一角,漫天黄沙扑面。
今日的天气糟糕,多日不见雨,风又起尘沙。
李承渡见怪不怪,问月鼎不适地轻咳几声,只能取了块布,蒙住下半张脸。
他的肩膀上,一只白色的茸球现身,不自在地抖了抖身上的沙砾。
“阿嚏!”
“舅舅。”问月鼎忙给他也扯了块布遮上。
凌苍粟平日藏身的暗匣不方便随意带出带入,可他又放心不了问月鼎,只能变个戏法,只能使用三成修为为代价,缩小陪着他。
“没事。”凌苍粟大咧咧地趴在他肩上,隐匿身形。
“除去你们,没人能看到我。”
“我这术法厉不厉害?”为了让外甥开心些,他喋喋不休,“你要是觉得有意思,我可以教你。”
变成毛球,隐气隐身的术法。
听起来,许逐星会喜欢看他变。
问月鼎失笑:“好。”
这才对,年轻人就是要高兴些。
凌苍粟满意地炸开绒。
沙泽西,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帐内。
“中,中毒?”
大爷拄着胡杨木枝制成的拐,皲裂的脸被晒得黑里透红。
他难以置信。
“好端端,怎就都中毒了?”
承渡松开搭脉的手。
“看脉象,是中毒。”
“可腹泻和没力气,俺,俺怕瘟疫又来了....”
老人家执拗,连带着旁边围观的百姓也一阵害怕。
比起中毒、旱灾和炎热的天气,在药草匮乏的边陲,疾病更让人恐慌。
更不提上一场瘟疫才结束没多久,死掉的人都才刚处理完。
李承渡忙着安抚不安的百姓们,问月鼎顶着模糊的视线,仅仅靠着药草散发出的不同的气,帮他将需要的药草准确地取出。
给百姓们称了药,承渡执意没收钱。
已经接近午时,来他们歇脚处看诊的人少了些。
他们只有两刻休息时间。
“中的都是断筋散,不致命,但能让人身体虚弱,丧失劳力。”
“此毒吸入和口服均可见效,可我问过他们,近些天的吃食都与往常一般,也没去过特殊的地方。”承渡愁眉不展。
“这毒究竟从何而来?”
问月鼎不吭声,望着一旁沸煮的茶水出神。
水里,飘着和中毒百姓很类似的诡谲灵力,微乎其微。
他有了猜测。
问月鼎看向承渡。
“承渡兄,你可有断筋散的毒粉?”
“有,先前就觉得可能是此毒,我就提早配过。”李承渡不解,“你要此物作甚?”
“请您让我看一眼,我或许能知道毒自何处来。”
承渡小心地取出一包粉末。
“你身子不好,别碰,只看。”
问月鼎收回手,擡眼看去。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清晰的彩色印痕,朝着各处流去。
“气”的痕迹。
“是水。”眼睛被刺得生疼,问月鼎阖目。
“沙泽水源紧缺,恐怕是有人将毒下在水井里。”
“你是如何得知?”
承渡难以置信。
沙海贫瘠,在鸣石垒每处小村落里,水井都是全村人宝贵的财富,一日十二个时辰有人把守。
比起给水里下毒,通过气播撒毒粉,兴许还方便些。
“凭气。”问月鼎打开随身带的水壶。
“我也不能全然确定,得去看过才知。”
承渡微愣。
能光凭气的微弱差异就断定是水中有毒,他闻所未闻。
哪怕对于气感异于常人的问月鼎,分辨如此细微的气,也几乎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