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逐星拎着弓，浑身肌肉紧绷，警惕地查看四周。
问月鼎举着照明的法器，在最前面开路。
突然，他发觉到脚触碰到了硬物。
低下头，一只残缺的骷髅直勾勾地看着他。
问月鼎：.....
这一路上，不知多少次他走着走着，前面就出现人骨。
问月鼎后退半步，用符咒试探。
万幸，这只是普通的头骨而已。
带着修士们小心绕开头骨，问月鼎留了心眼。
他不住地往地上照，发现前方骸骨越来越多，混杂着大大小小的灵脉碎片。
有人形的骨，也有兽形的骨。
“有魔。”看到一个骸骨的犬齿处异常凸起，许逐星面色阴沉。
低阶的魔族，犬齿会非常地长。
“在禁制落下之前，灵脉附近，或许遭遇过恶战。”
问月鼎思索。
许逐星猜测：“莫非是有人抢夺灵脉？”
“或许。”
心中默念着罪过，问月鼎在修士们又惊又怕的眼神中，捧起魔的头骨。
他想试着看到残存的魂魄，得知灵脉附近尸骸遍地的原因。
可头骨年代久远，什么都读不到了。
前方黯淡的光，吸引住了所有人都注意。
尸骸成堆之处，足足有半丈宽的黯淡灵脉从乱石中破土，像是汲取着逝者的养分疯长，朝着洞xue深处延伸而去。
“到了。”问月鼎将法器递给身后怕黑的修士，举起许逐星递过来的火把。
“好重的杂质。”
他眉头微微蹙起，示意修士们上前。
原本应该晶莹剔透的灵脉像是大理石一般，打着火都只能透一拳的光。
“怎么回事？”孙明珏疑惑。
“我记得灵脉枯萎只会变黯淡，碎裂都不会变色。”
灵脉之所以被称为脉，就是因其足够稳定。
在场的修士多数都是仙门弟子，可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一人能得出结论。
问月鼎并未参与到激烈的讨论中。
地下太暗，气又稀薄，火把灭了亮亮了灭，已经换了三根。
“太浑浊了，我看不到里头的景象。”
“我来，都闪开。”
许逐星打了个响指，半边身燃起烈焰。
他靠在一旁，用身体照透浑浊的灵脉。
“似劣玉之中的絮状物。”
剧烈的火光之下，问月鼎终于看清了。
本该剔透的灵脉之中，杂乱无章地沉淀着鞣乱蚕丝般的絮，密密麻麻，颇为瘆人。
宛如人身上生了癞痕。
“往前吧，顺着灵脉走。”问月鼎松开手。
已经过去快半日，他们不能继续逗留。
一路上，他都举着火把，观察身旁的灵脉。
不是所有灵脉都如他们起初看到的那般糟糕，大部分灵脉至少还能透光，只是有部分丝状沉淀。
成片的棉絮状物时有时无，总是隔着一段路，就会出现一团大的，跟着连簇小的。
越往前，灵脉的后端处，絮状沉淀越少。
附近的尸骸也从八成是人骨，变成有一半都是兽骨。
灵脉才走了一半，问月鼎的视线隐约发晃。
是脚下的地在颤动。
头顶上，细碎的落石颤巍巍掉下。
“地震，地震又来了！！”
被黑暗和压抑折磨的修士们不少已经到了极限，理智所剩无几。
“站住！”
许逐星喝止想要逃跑的修士。
“现在原路返回至少半日，路上凶多吉少。”问月鼎厉声道。
“请各位聚拢，撑起结界。”
闻言，已经快脱力的楚江忙扯住两个掉头的修士。
“都不许走。”
姬见鲤一抛手，直接将剑插到了修士们身后。
他倨傲道：“你们不想过试炼，我还要过。”
屏障升起，及时将落石阻挡。
地震比上次多持续了一刻钟才停下，结界收拢时，已经有修为最低的术修体力不支，踉跄地坐下。
“原地休整。”
看着越来越狭窄的前路，问月鼎的脸色凝重。
这片灵脉很诡异，在它附近，术法很难派上用场。
平均一日来一次，越来越猛的地震，看起来压根不给他们活路。
可这是试炼，不可能没有解法。
修士们都在休息，他依旧不死心地在附近观察。
突然，角落里掉出的泛黄纸状物一角吸引问月鼎的注意。
他小心地捡起，翻到背面。
是一连串看不懂的妖语。
纸张受潮严重，哪怕经过特殊处理，字迹依旧黏连在一起。
“我这也有。”许逐星递来一片碎布，上面用凌乱的狂草写着字。
是人族的字迹，布片太小，只能隐约看出个“脉”字。
“羽麻布，至少是五千年前的老物件。”姬见鲤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三四千年前，就没人用了。”
“你是如何知道？”许逐星警惕。
“我爱收集这些玩意。”姬见鲤道，“就和问月鼎爱收集玉一样。”
他得意看向问月鼎：“怎么样，你要不要学？”
“不用，谢谢。”
问月鼎礼貌，但冷漠。
因为地震，原本堆砌着的沙土碎石松动，将被掩埋的过往重新翻出。
“这一带有先人留下的笔记手劄，对我们兴许有用。”
前面的路越来越窄，问月鼎看向修士们。
“劳烦各位仔细搜查。”
只要有一片碎布出现，就说明沙土下还有成百上千的线索。
闻言，修士们精神一振，能用法器用法器，用不了的干脆直接上手摸。
几个时辰下来，竟然真找到了数十片。
可这些还远远不够。
这些不同材质的手劄分别写着三族语言，字迹也分属于三人。
想要拼凑出完整的内容，得找两三百片才行。
问月鼎在妖族时就留了心眼，随身带了教妖语的书，可以对照着手劄看。
“可有谁会魔族话？”他问在场的修士。
修士们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正道修士，谁学这玩意？
问月鼎看向据许逐星所说，身上冒出过魔气的付燃灯。
付燃灯也摇头。
“不会。”
不知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
问月鼎起着疑心，却也不能强行撬开他的嘴。
“我会。”
一道传音落入他脑中。
问月鼎看向许逐星的方向，许逐星低着头，还在拼凑碎片。
“但是只会一点。”许逐星给自己找补。
“魔族给我的传承里头有这个。”
说完，他就觉得理由蹩脚。
问月鼎也有妖族的传承，他还是不会妖语。
而且问月鼎看着心大，实际上心眼并不少，若他仔细想想，发现不对，他怕是...
“真好。”
没等许逐星胡思乱想，问月鼎欣喜道。
“那魔族的手劄，就交给你了。”
许逐星：...
好吧。
完全没多想。